「寧寧我不想死啊救救我--」風鈞璨聽話地閉上眼,「啊啊啊啊--」
「念咒文!立刻!」如果能看見寧寧的表情、一定很猙獰。
「我想不起來嗚嗚嗚嗚嗚……」到這緊要關頭風鈞璨腦子一片空白。
「念咒文!立刻!」如果能看見寧寧的表情、一定很猙獰。
「我想不起來嗚嗚嗚嗚嗚……」到這緊要關頭風鈞璨腦子一片空白。
「大喊御風!」寧寧大叫。
「御風!」
周遭的風元素有意識似地湧向風鈞璨的方向,將他自墜落中托起。慢得近乎停格的周遭陡然間恢復正常的速度。
小女娃在圍牆間停住漂浮;列斯塔緩慢勉強地對他伸出手,喊著「黎黎拉住!」;道格拉斯自窗口躍下,急速撲向風鈞璨的方向;希爾達打出響指,「漂亮。」
姑且不論事後艾諾絲兒怎麼找希爾達算帳的,當下的風鈞璨被嚇得不輕,道格拉斯在他耳畔喊了很久也不見回應便將風鈞璨抱回臥房。列斯塔屁顛屁顛地跟著過去。
「導師大人。」風鈞璨雙手捧著杯子,裡頭有艾諾絲兒沖泡得藥草茶。聽說有安寧心神的作用。他們家常備有這樣的東西。自打希爾達撿了列斯塔回來,為了教會他游泳差點把男孩溺死在浴缸之後,艾諾絲兒便養成時不時檢查庫存的習慣。
「如果最後我沒有浮起來,是不是就完了。」
理論上來講的確如此,若風鈞璨最後一刻沒有成功御風下一秒他便是肉餅。
寧寧比風鈞璨更緊張這件事情,寧可作弊、冒著觸犯法則的危險也要逼迫周遭風元素乖乖與風鈞璨的共鳴。對比守護精靈兇神惡煞地逼迫,元素精靈摸摸鼻子便乖乖配合寧寧的吆喝。
因為太恐怖了。
它們全群聚在風鈞璨身下,不管這妮子能不能好好地共鳴,風鈞璨呼喊「御風」後,風元素便呼拉一聲全體湧上。
事後寧寧消失兩年的時間不曾出現,不管風鈞璨怎麼呼喊都沒探出頭來。還是很久以後才知道寧寧因為觸犯法則被關起來接受懲罰。也是這次守護精靈的威嚇餘威不消,風鈞璨與風元素的共鳴狀況非常良好。只要一點點風元素存在便能發一堆風屬性魔法。
被關起來的寧寧功不可沒--風元素妥妥地屈服在這守護精靈的淫威之下。
「不會的,導師大人會拉住你。」道格拉斯光想就一陣後怕,風鈞璨自三樓摔下,差不到一尺的距離就會砸在地上。哪怕是慢一秒鐘發動也是個摔死的結局。
「我也會拉住黎黎。」列斯塔往風鈞璨方向坐了一點,捏著女娃的小手非常用力。他的表情非常堅決:「我會認真學習魔法,等長大變強了就來保護黎黎。」
雖然挺想吐槽「列斯塔同學你在說什麼傻話呢,我開著外掛呢。」,風鈞璨還是被列斯塔的心意感動。
「列斯塔要保護黎黎的心意很堅決。」道格拉斯揉了揉列斯塔的腦袋。
「這是當然,我是哥哥。」他直挺挺地坐在風鈞璨的床上,臉上滿是洋洋得意。
門外傳來腳步聲,沒打算駐足只是路過。雖然聲響很低,對比艾諾絲兒平日極輕的踏踏聲,對比下這麼沉的步伐只能表示她真有點怒。
道格拉斯嘆了口氣,握住風鈞璨的手腕認真與他說道:「希爾達成為賢者前生活在『獻祭之塔』,導師大人現在不能告訴你『獻祭之塔』是什麼地方,但你要記住--希爾達只是對普通人的標準比較沒有概念。她對你、對列斯塔都沒有惡意。」
顯然風鈞璨曾經讀過關於獻祭之塔相關文獻,他才想著那是什麼地方,關於獻祭之塔的事情已經浮上腦海。
那是介於王國與獸人族群聚地間的區域特有習俗,只會存在於人類與獸人混居的地方。獻祭之塔分作明塔與暗塔,明塔安置的是未滿十歲人類與各族獸人、甚至混血的女孩子,暗塔則是安置未滿七歲的男孩。
從第一層起,每一層都有一個該學會的課題。每一年會有一次檢核的機會,通過檢核的孩子可以上到上一層去。那些學習落後的孩童則會被做為祭品獻祭給獻祭之塔所祭祀的魔神。
在他們的認知中,每個孩子都是完美的。而那些落後、不完美的孩童是不應該存在於世界上的「錯誤」,必須仰賴獻祭這樣至高無上的行為才能抹消錯誤所造成的罪孽。
希爾達成為賢者的契機是在十三歲那一年,那年的課題是紡織。她無法在時間內將鳥羽製作成能夠用來紡織的纖維、從而影響到最後關頭紡織的成品。最後她成了那一年的獻祭祭品。
她的身上穿著象徵純潔的殷紅色,她們的信仰中,血管中所流動的是最純淨的生命之源。血液的顏色便是象徵純潔的顏色。
年幼的女孩面無表情地抱著膝坐在華麗的馬車中,與周遭恐懼的氣氛格格不入。
離開前她被領出封閉、見不到日光的明塔。回到家後,家中一直瀰漫著一股怪異的氣氛。除了母親之外的人都露出狂喜的神情,母親在回家那短短兩天中,印象裡只有抹不盡的的淚水。
上一年的她是最優秀的獵者,十二歲的女孩們興致高昂地通過劍術課題,剛越過十一歲的坎便被守在門口飢腸轆轆的猛獸秒殺好幾個。他們尖叫後退逃跑,卻被大人推進獸堆之中,公告十二歲的課題是狩獵。她們需要在這個環境下與野獸搏鬥,生存下去。
許多人見到這樣陣仗便失去所有戰意,希爾達卻提著上一層的劍衝向離自己最近的豹--正要撕咬希爾達堂妹的腦袋--發出一聲嬌喝便將那隻豹砍傷。
負傷的野獸更為兇猛,血腥味同樣引來其他猛獸。
一如大人要她們學會游泳便將十歲的女孩一個個丟進河中,逼得她們在生死存亡之際學會換氣一樣。她拋下長劍抽出匕首,往高處跳去。順著樹木的方向逃避並設下陷阱,在初為十二歲的那一日用智取的方式殺了八隻野獸。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人的確會對「普通人」的定義有點偏差……風鈞璨點點頭,想著少女五年的廝殺、少年則要在那鬼地方待十年的時間。
嘖嘖。
以獻祭之塔做為標準的希爾達對普通人的定義不可能與他們對普通人的定義相同。話說回來,道格拉斯自己說這話也不咬舌頭,普通人能用兩個下午學會一個種族的多數咒文、用九天的時間學會一個種族的語言麼?
風鈞璨皺了皺鼻子,這倆人根本半斤八兩。他相信道格拉斯對自己也沒有惡意。
念頭剛掠過,風鈞璨的房門被艾諾絲兒推開。她身後站著表情看來帶著些懺悔的希爾達。「涅爾,你與希爾達先到礦石之城那裡做個任務。奴家已經將任務交給希爾達。」
「這麼突然?」道格拉斯站了起來,「是什麼任務?要去多久?」
「快約五天可以完成,最遲需十多天。」她展開摺扇,瞥了眼臉色還是難看的風鈞璨。繼續說道:「另外,奴家給羅威送去消息。六日之後他能完成手上的任務,後來他會請十日假期回來。你與希爾達任務完成立刻回來帶黎黎道法師之都登記法師學徒身分。」
「艾諾絲兒大人,黎黎只會火球術與御風。」道格拉斯緊張道,「他接觸魔法不過一個多月時間,現就登記法師學徒資格能過麼?」
「聯合高塔一向是看實力有無達標,與年資一點關係也無。涅爾,立刻去收拾行李。」
風鈞璨很少見艾諾絲兒這般嚴肅、一絲商量餘地也不給的模樣。不是他想往自己臉上貼金,但惹惱艾諾絲兒被趕到礦石之城的根本原因肯定是希爾達一口氣把他跟列斯塔扔出窗外這件事情。
道格拉斯不敢反抗,只得摸摸鼻子與希爾達簡單收拾行囊出發。御風這件事情與他一毛錢關係也沒有,他也是聽見風鈞璨的慘叫聲才從窗口一躍而下想把自己的學徒撈回來。這是連坐懲罰他也曉得。
只得說這回的颱風本體太強大,掃來的颱風尾威力也不小。
他在心中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眼風鈞璨房間的窗台。
羅威抵達他家高塔是在三天後。與回覆給艾諾絲兒的日期有點誤差。
正在庭院整理灌木的艾諾絲兒冷不防被自家徒弟嚇一跳,才放下手裡的物品正想訓訓羅威,他已經沒臉沒皮地往導師身上黏。「我回來啦!」
「多大人還調皮!」艾諾絲兒沒好氣地念了羅威一通。男子做出搗蛋得逞的勝利姿勢,蹦噠不了幾下便想到家裡還有兩個孩子。被看見就糟糕了。
「導師大人,確定過幾天便帶黎黎去德布雷登記麼?」與艾諾絲兒在庭院的涼椅坐下,羅威自儲物空間拿出小點心與茶具,遞出盤子給艾諾絲兒同時泡著茶。他不怎麼確定地問道。
要知道,一次登記便相當於一回考核。考核與考核之間是可以接連不斷的,失敗卻要等下個年度才能再做登記。現在才是年中,這個年還有泰半沒過,若風鈞璨就這麼貿然去登記卻無法合格,那麼他的法師資格最快也得要明年才能通過。
雖然這妮子還小,不急著成為法師學徒。不合格的紀錄卻會一直跟在他的資料上頭。最直接的影響便是會降低風鈞璨的評價點數。
「沒問題,這也是奴家讓你提前回來並且支開涅爾與希爾達那倆亂來孩子的原因。」她啜了口新泡的茶,讚了聲好茶,繼續說道:「你待會準備魔導士的課題考他,實戰的部分可以維持法師學徒的難度。自己體會便知奴家是不是看走了眼。」
「既然導師大人這麼說了,連程度都給得這麼明確,我便去考考他吧。」羅威笑了笑,「涅爾逼著他讀很多東西對吧?真是可憐的小東西。」
「見了他的課表便知道了。」
羅威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再與艾諾絲兒聊了會天便走進法師高塔。
風鈞璨的房門虛掩,裡頭沒人。他與列斯塔在導師大人與指導教授被踢出家門後便野鳥放飛似地瘋玩。
原本道格拉斯安排的課題緊促且困難,希爾達也一直貼著列斯塔的極限走。他倆平日沒什麼心力到鎮上玩耍,居民對這對兄妹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偶爾才會見他們與法師大人出門辦事」上頭。
直到最近,他們才曉得之前的自己圖樣圖森破。這倆孩子哪是什麼存在感稀薄的大人,根本就是破壞魔神。
街道上他倆比較不會造次,但要到了林子附近那可真是各種放飛自我、拋棄束縛與枷鎖。各種元素魔法亂噴亂飛,一下打小鳥、一下射野兔,雖然不敢招惹魔物,附近的小動物卻被這倆個準頭不好的小傢伙嚇得遠遠地逃。
而他倆準頭不好理所當然倒楣在附近居民身上,更精確點地說,住在城鎮周圍的居民大多都遭殃。屋子被水球砸道還算幸運,有人被風刃刮下一塊磚、有人被冰錐雜出幾個窟窿。雖是敢怒不敢言,兩三天下來也造成眾人滿滿地困擾。
羅威還沒開始替風鈞璨考試,走在街上搭訕妹子時便聽到些傳言。細看還真是基本元素箭矢造成的破壞。想找不出兇手還挺困難的,何況他撞見的那叫現行犯。
--「啊呀羅威大人小心心心心!」風鈞璨一看射歪的風刃直接衝向羅威面門,緊張地大叫並摀起了臉。
這點攻擊怎麼可能傷害到羅威,他隨手張開元素護盾便擋掉了。
「黎安卓你這樣是無法成為淑女的哦。」他一手扛著一個,左邊夾著列斯塔、右邊扛著風鈞璨,雖然笑咪咪地與他講話。宅男餡卻感受到與艾諾絲兒發怒時差不多的氣場。
「羅威大人對不起!」風鈞璨立刻大聲道歉。
「對不起!」跟著道歉的是純粹跟風的列斯塔。
「你們倆個小流氓,挨家挨戶地去跟人家道歉!」
羅威終於放下兩個孩子。此刻他們正站在磚被列斯塔砸破好幾片的那戶人家門口。
列斯塔低著頭不敢說話,風鈞璨則一臉自以為勇敢的模樣敲了人家的大門。
「噗。」
羅威離開之後風鈞璨與列斯塔倆人主動留下來替鎮上那些無辜受害的居民收拾善後。兩天下來他倆闖禍歸闖禍,在鎮上的人緣倒也不算差。
不過風鈞璨這具身體真不是什麼做粗工的料子。要他搬磚頭修補破牆……他只會拿兇器砸自己的腳。
本著科技的進步源自於人類的懶惰的概念,風鈞璨很快便找到運用魔法使用偷吃步的方法。只要能用魔法解決的事情他絕對不吝嗇自己魔力。如此大量的實際操作,風鈞璨對元素的掌握度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飛快地成長著。
「黎黎,差不多該回去了。」列斯塔掏出懷表看著時間,夕陽將要西下。湛藍的晴空正要染上傍晚的顏色。他拍了拍正在控制木板的風鈞璨,女娃兒嚇了一跳,空中的木板落在地上。風鈞璨衝上前去檢查有無裂縫,確認整片木板完好如初他鬆了口氣。
「修好這個就回去。」他再次御風托起木板,緩慢地挪向被打破的天花板處。
列斯塔不好鬧著立刻要回去,但這活他又沒法子幫忙。只好捧著臉蹲在一旁看風鈞璨將木板挪到那處,再捉著釘子與鐵鎚將木板固定。
當晚用過晚餐,羅威便將自己下午出的試題送到風鈞璨面前。
題目不多,但他不只出了魔導士的題目。裡頭還藏了魔法師、魔導師以及魔導術士的題目。題目的數量很均等,由前往後是簡單到難的配置。羅威沒有限制風鈞璨的答題時間,只說他不會寫便空著沒關係,整份寫完再給他就好。
風鈞璨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這才拿著羽毛筆坐下開始書寫。
前面的題目很簡單,就是要他寫出幾種元素箭矢的咒文。他立刻將答案寫下。
才想羅威出這題目為免太簡單。往後寫了幾題,風鈞璨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默完咒文之後的題目是翻譯,他寫了幾行各種族的句子,讓他翻譯成王國通用語。風鈞璨最煩通用語各種文法,看到這些題目皺著眉頭便開始翻譯。再往後還是翻譯題,是用王國通用與做為題目,讓他翻譯成各種族的文字。
更後頭則是魔陣的構造,風鈞璨一見到這樣的題目就投降了。
魔陣的構造他只學過一點點,道格拉斯還沒往下教便被艾諾絲兒遣送遠方。他只能勉強將前三題寫個大概,後面的題目別說答題了,他連那是幹嘛的都看不出來。
他將羊皮紙捲成一捲。站在羅威房門前敲門時,開門的男子一臉意外。
「這麼快,會寫嗎?」他讓風鈞璨坐在房裡的沙發椅上,接過卷紙關心地問道。
「不太行。」他光想到後面的魔陣看不懂就覺得自己超弱。
「沒關係,黎黎有的是時間。慢慢來就好。」在女孩旁邊坐下,他將燈火點亮展開羊皮紙。開始批改風鈞璨的答案。
風鈞璨的字很醜,這跟他不習慣握羽毛筆有關係。羅威讀得有些困難,卻意外地發現這妮子寫的答案幾乎是正確的。
除了一些翻譯類的答案總用些難拼、乖僻少用的共通字有點奇怪外,他的作答非常優秀。
「涅爾還沒教完魔方陣嗎?」羅威看到最後幾題空白,好奇地問道。
風鈞璨點點頭,望著羅威的小臉只差沒大大寫著:『我沒專心念書拜託不要抽考』幾個字。
他還滿心虛的。
「黎安卓,明天帶你測驗實戰。若你實戰很有天分,特訓後我們來挑戰跳級吧。」
「欸?」
跳級?真的假的?
隔天羅威特地起個大早,艾諾絲兒沒醒太久他便已經換好外出服到導師大人門口敲門。
「羅威今天起得真早。」她已經梳洗完畢,倒是身上還穿著桃色睡衣。「有事與奴家講?」羅威從小就是這樣性子,有什麼事情一定會先考慮一晚、隔天一早竄到她的門口商量。
「關於黎安卓的事情。」他點點頭,「其實我昨天就想發信與涅爾談,不過昨天黎安卓與列斯塔回來得晚,來不及測試他的實戰到什麼程度。我倒不好寫信。」
「先進來吧,奴家換身衣服。」
風鈞璨自然不曉得羅威與艾諾絲兒談了什麼,那時間他還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
。
「羅威大人、艾諾絲兒大人。」風鈞璨走進大廳便見到艾諾絲兒與羅威在沙發上看書,先應聲的是羅威。「黎黎早呀,先去吃早飯吧。」
他笑了笑:「今天的早餐是我做的哦,吃吃看吧。」
「好。」風鈞璨點點頭。看著羅威自信滿滿的模樣,應該挺好吃的吧?他想。
這層期待在他見到飯桌上的列斯塔一臉苦惱時便出現裂痕。列斯塔的味覺不如風鈞璨這麼挑剔,基本不挑食也啥都會吃。此時他正如臨大敵地盯著桌子正中間的大盤子。上頭盛著一大碗乳白色的湯,切成方塊的不知名食材漂浮在上頭。
一旁還有切好的水果與切片麵包擱著。那麵包不像他們平常與麵包店買的款,看來也是羅威親自做的。
「早安。」風鈞璨在列斯塔旁坐下。
「今天的早飯肯定是羅威大人準備的,不是克雷爾。」小男孩苦著臉。
「跟平常不大一樣沒錯。」宅男餡點點頭。這棟法師高塔裡,烹飪等級最高的人是艾諾絲兒與克雷爾,只是一般他倆不會下廚。接著是希爾達。然後是風鈞璨,畢竟自己在外念書也獨居好幾年,不學點什麼大概三餐泡麵。一進就炸廚房的道格拉斯與不被允許進廚房的列斯塔並列最後。
「羅威大人很有自信說。」風鈞璨拿了湯皿替自己盛一小瓢湯,小小試了一口免得味道太奇葩吃起來痛苦。「咦,西米露?」他意外地說道。
「什麼西米露?」
「沒事。」他面色如常地多舀一大勺進碗中。雖然長得有點微妙,但那口感是西米露不錯。能在這邊吃到西米露他好感動啊!
「好吃嗎?」列斯塔同學顯然不敢嘗試羅威那白白怪怪的湯,見到風鈞璨津津有味的喝著,立刻期待問道。
「嗯。」女孩點點頭,列斯塔聞言跟著盛了滿滿一碗。滿懷期待地喝上滿滿一口--「噁--」他一臉崩潰地吐了出來,「好噁心。」
「列斯塔你好髒啊!」風鈞璨大聲抗議。
亂念不認識的咒語不是自己倒楣就是別人倒楣
對於西米露這種東西出現在這個地方這件事情,風鈞璨適應良好。他又不是第一個穿越過來的,在這之前有個廚藝滿分又喜歡西米露的前輩搗鼓出配方他一點也不奇怪。
風鈞璨跟在羅威與艾諾絲兒後頭胡思亂想,一旁與他比肩走著的是列斯塔。他們剛離開法師高塔不久,現在正在高塔後頭的森林中。此處說是凡克立姆居民的禁地也不為過。法師大人們慣常在這附近區域練習魔法,只要新收法師學徒,在達到大魔導士的水平前,在這裡對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越低階的法師,對魔力的控制就越弱。魔法亂飛、誤射等等意外絕不會少。嫌活得太久倒是可以來這撞撞運氣,看能不能用臉接下一兩招致命傷害。
「就這裡了。」越過最後幾顆樹,羅威領著他們停在一片空地上。
艾諾絲兒自儲物空間搬出桌椅與點心,招呼列斯塔過來坐下。風鈞璨與羅威面對面站著,金髮男子勾起一抹笑,隨地撿起一根樹枝便在地上開始寫了起來。
「首先你要去登記法師學徒。」羅威在地上劃出一條直線,繼續說道:「法師學徒不包含筆試,只測試四系箭矢可以發出就行。」
風鈞璨在一旁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有法師學徒的身份之後,下一個階段是魔法師。魔法師的實戰考核也不難,就是普通對打。普通對打就是主考官會對你丟出魔法,在打到你之前可以擋下來就算合格。」羅威抬起手,在風鈞璨面前示範對打的模樣。
他在自己前方安置三顆火球朝自己的方向發射,再緩緩張開元素護盾將火球擋住。火炎撞上絕緣的盾壁熄滅,羅威順手解除元素護盾轉向風鈞璨的方向:「大概是這種難度而已。你會看見主考官準備好,然後告訴你:我要發射囉!之類的。」
「什麼都可以用元素護盾擋嗎?」風鈞璨舉起右手。
「基本上只要元素護盾可以提供的防禦高於攻擊都是可以擋下來的,元素護盾的缺點是耗費魔力。如果你的共振效率不好,我想還是用元素箭之類的做相互抵銷比較好。」
風鈞璨的宅男細胞立刻作用了起來:「水剋火、火剋風、風剋土、土剋水嗎?」小蘿莉一臉亢奮得問。
「唔。」羅威摸了摸下巴。「元素之間的相長沒有這麼單純,到時候涅爾應該會教你元素理論。到時候再問你的導師大人。」
艾諾絲兒彈指,「羅威,火箭矢。」她放下茶杯,羅威應聲發出一枚火箭往著自己導師的方向。
「風能夠助長火。」艾諾絲兒捲出一道龍捲風,捲起地上的落葉與火箭撞在一塊,頓時燃出一片熊熊烈火,「也能滅火。」語畢,她抬手射出數十把風刃,活活將火打滅。
「只要你對元素之力共鳴得掌握足夠熟練,就可以輕鬆地將死板的元素箭矢擋住。」艾諾絲兒再次端起杯子,輕巧巧地說道。「先說到這吧。」
羅威點了點頭,在風鈞璨前方張開元素護盾說道:「黎黎,先試試。」
實戰評分有五種等級,聽完羅威的解釋,風鈞璨已經自動翻譯成以下內容:
S級-連發施放;A級-無詠施放;B級-正常施放;C級-失敗五次以內成功施放;F級-失敗五次不合格。
順帶一提,只要到達正常施放就算及格,失敗五次內還有補考的機會。
「火球術。」
風鈞璨舉起手指向羅威的元素護盾,一組火球連發九顆連續砸在羅威的元素護盾上頭。
羅威很是看好地點點頭,繼續說道:「水球術。」
不比火球術,風鈞璨畢竟直接被燒過,用自己青春的肉體學習過火球術的奧義。對水球術的拿捏並沒這麼熟悉。他還是發了連續的三顆水球連發在羅威的元素護盾上。
「很好,我們黎黎有天份。風刃術。」
「風刃術!」風鈞璨閉起眼,身後的風獵獵作響,數十發風刃捲起,狠狠砸向羅威的方向。
風元素很狗腿地將共振的頻率凝結到最大--「羅威!元素護盾!」艾諾絲兒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又套了兩層元素護盾在羅威面前。風鈞璨的風刃威武地打穿艾諾絲兒罩在前頭的兩層護盾,殘下的那些沒能把羅威的護盾打穿。
年輕的男人露出訝異的神情,扭頭瞥了艾諾絲兒一眼:「導、導師大人,這正常嗎?」
「這孩子是天才。」艾諾絲兒確認了好不容易養大的徒弟沒被打成蜂窩才安心地坐下,「他第一天感受共鳴就能視靈。」
「哇。」
「希爾達大人還對他用了火球連發!最大係數九顆!黎黎吃了一次火球就能用火球術了!」列斯塔在一旁附和道。
風鈞璨一見羅威臉色一聽就變,連忙扭頭對列斯塔擠眉弄眼。
列斯塔隊員你別在再賣隊友了!沒見你指導教授被人發放邊疆嗎?
風鈞璨見列斯塔完全沒接受到自己的暗示,只得嘆氣停下。倒是艾諾絲兒注意到了,掩著嘴輕輕笑了起來。
「好吧黎黎,最後一招是土牆術。」
風鈞璨一直想學動漫中,手一貼地就能讓大地震動、四處長出石筍片岩的。一聽最後一題是土牆他靈光一閃也想耍個中二。
小妮子大喊「土--牆--術--!」還為了強調戲劇話效果而將尾音拉長。他一掌拍在地上,差點拍空閃了腰不說,地表沒有震動的傾向,也沒長出些有的沒的。倒是一片黑抹抹的泥巴牆被風鈞璨豎了起來。
因為收回的效果不如預期,他被自己蠢得張大了嘴。
土裡的蟲子掙扎中落了下來,好死不死掉進風鈞璨嘴裡……「啊啊啊啊啊啊啊蟲子好噁啊!」
企圖中二的蘿莉,最後被自己給蠢哭了。
「休息一會吧。」羅威掏出懷表看了會時間,「黎黎你先休息一刻吧,稍後我們看看你的對打情況。」話雖如此他卻不認為風鈞璨能將下一個課題:對打完成。畢竟他對元素的論調並不熟悉,方才他給出的答案似是而非。雖無謬誤卻太偏頗某個層面。
羅威並不覺得風鈞璨除了張開元素護盾還能做什麼,照理來講,他的魔力海該是無法支撐這麼多次的元素護盾張開。話說回來,那也是羅威的推測。實際上是什麼情況還是得等到實際與風鈞璨對打後才能決定。
他在艾諾絲兒身旁的椅子落坐,看著列斯塔牽著風鈞璨手跑遠。笑著端起新沖的茶。
「他倆感情真好。」
「奴家看著他們就像你與艾絲緹小時候。」她撐著臉,露出懷念的神色。
「我小時候可比他們鬧心多了。」羅威笑了起來,「鎮上的小姐姐都會跑來法師高塔找我,最後再被導師大人趕出去。」
「盡惹些風流債。」艾諾絲兒嗔了羅威一眼。
另外一頭的風鈞璨與列斯塔倆人則往外又跑了一段距離,列斯塔神祕兮兮地將一張手抄的字條從口袋裡攤出,興致勃勃地說道:「這個是我前幾天念書時看見的!」男孩的模樣像發現了稀世祕寶,一臉興奮。
「你猜猜這是什麼?」列斯塔將字條交到風鈞璨手中,興致高昂地問道。
風鈞璨低頭看了眼字的結構便將目光轉回列斯塔身上:「古龍語?」
「是啊!」他用力點頭:「是古龍語的守護咒喔!」
「守護咒?」風鈞璨的神情有些奇怪。「你確定?」
不能怪風鈞璨懷疑。龍族有守護咒並不奇怪,因為現在的龍族是「新龍族」。他們是古龍族與各種族的後裔,雖都是龍的型態,卻會因為眷族的不同而產生差異。譬如克雷爾所屬的黑龍一脈便是古龍族與黑暗精靈一族的後代。為了守護這些「不純」的後代,古龍族為了新龍族創造出具有守護力量的禱文便是所謂的守護咒。
古龍族雖是新龍族的上一代卻是完全不同的物種。他們是遠古巨龍的後代,血統純正的龍。他們殘暴好鬥、荒淫無度,是天生的爭搶家。只要見到順眼的東西便要搶來,只要看不順眼便要開打。這樣的族群所擁有的禱文多半是強化型的、掠奪型的、甚至是萬分侵略的咒語。
沒道理……
「黎黎連你都看出這是古龍語了吧!」列斯塔嘟起嘴來,「我試著看了一次內文,的確是守護咒。你念一次看看!很好聽的!」
「不好吧?」風鈞璨擰起眉頭。
「這種禱文類型的咒語等級一定很高,我們肯定發動不了。念一次看看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列斯塔很堅持,「而且我也念過了,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真的嗎?那就念一次哦。」將信將疑之下,風鈞璨將字條拿到面前,開始吟詠。
在列斯塔的煽動下,風鈞璨將整段咒文念完。頓時天地顫動,巨大的龍威從兩個已然懵逼的孩子身上張揚地擴張開來。肆無忌憚地隨著魔法蔓延。
風鈞璨呆了,列斯塔也傻了。
前者是沒預料到這玩意充滿霸氣,後者則沒預料到風鈞璨的魔夠用。總之,等列斯塔發覺時……他們倆個傻孩子的身邊全部都成為死地,咆哮擴散的龍威將附近所有魔物野獸逼到遠方。
這群落難魔物間接造成一波獸潮,雞飛狗跳地侵入法師塔旁的小鎮。羅威與艾諾絲兒立刻便感受到森林中強大的龍威與爆衝的魔物,他倆因此忙得灰頭土臉。總算是阻止了爆動魔物造成的破壞。最後,與艾諾絲兒一塊循著龍威尋找那個造成異象的起始點羅威,非常悲痛的發現那兩個造孽的傢伙都是從他塔裡放出來的。
風鈞璨扒了扒腦袋,笑得非常無辜。
「我也沒想過我的魔竟然夠……」給出羅威的解釋,單純地令人絕倒。
誰也沒想到眼前這不知有無十歲大的小蘿竟然能觸發古龍語咒而引發這麼大的騷動,羅威嘆了口氣。只能揉揉風鈞璨的腦袋好聲好氣地道:「下次別瞎念這類咒文。你該是不小心觸動言靈或是牽動元素共鳴才施放這類魔法。在學會操控言靈與魔力前別再這麼做了好嗎?」
風鈞璨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眼看這件事情就要這麼揭過。偏生列斯塔還要再來添亂,他蹭了過去對羅威說道:「羅威大人,你說這個咒文是什麼咒?」
風鈞璨一看列斯塔出招,嘴都張成大大的O型。
「我看看……」能觸及龍威的咒文不算少,說實話,他也是挺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咒語可以用這麼少的魔力觸發。攤開字條,羅威的臉色從白轉青。正常輕鬆的微笑變得勉強。
「麻煩大了。」他捉起列斯塔與風鈞璨的手臂,立刻將兩個孩子帶回法師高塔。剛進門他便大聲嚷嚷著艾諾絲兒與克雷爾的名字。
艾諾絲兒在自己臥房裡忙著,倒是克雷爾在儲藏室裡找東西。羅威不管怎麼氣急敗壞都會維持著一派輕鬆的模樣,少有見到他這麼慌張著急的態度。黑龍立刻從儲藏室裡走出。
「怎麼了?」
他挽著袖子、身上還沾了灰塵。往客廳路上他簡單地拍掉身上的塵土與放下捲起的袖子,問話的嗓音略有些擔憂。
風鈞璨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好重的龍威。」剛靠近客廳的範圍,克雷爾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列斯塔張大了嘴,吃驚地指著克雷爾的臉頰:「鱗、鱗片!克雷爾你臉上怎麼長出鱗片了?」
克雷爾摸了把自己的臉,果真摸到熟悉的粗硬觸感。他一臉無謂地回答列斯塔:「我本是龍,長出鱗片哪裡奇怪了?」
「就是說啊。」風鈞璨在一旁搭腔。
「龍威好重。」接著克雷爾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算是搞清楚了龍威的來源便將風鈞璨牽到戶外。「你跟我出來。」他說。
風鈞璨順從地跟著黑龍到庭院,羅威也一臉著急地跟到外頭。此刻的克雷爾頭上已經冒出鐵灰色的尖角,紅色的眸子隨著變化、黑色的瞳孔如爬蟲般倒豎著。眼尾處緩緩突出血管,深色的血液透著肌膚浮出。
此刻的他已經不怎麼像個人類,卻帶著莫名的美感。
「說吧,闖了什麼禍?」
黑龍的模樣便是這妮子闖禍的最好證據,他的雙手環著胸。幾句話的功夫,克雷爾連龍尾都長了出來。
「不知道。」風鈞璨回得非常理直氣壯。
「是我剛剛讓黎黎念了一段挺好聽的禱文。」列斯塔舉起手。這回他不賣隊友,列斯塔隊員自賣。
「龍語缺乏完整的音源,應該是尖銳難聽的東西吧?」克雷爾深鎖的眉頭皺得更緊,「你們拿了什麼古龍語的東西瞎念?」
「是、是守護咒。」列斯塔不怎麼確定地回道。
克雷爾嘆了口氣,對男孩伸出手,「把禱文給我。」
羅威連忙湊了上去,把手裡的字條交給黑龍。
克雷爾一邊將對折的字條攤開,一邊碎碎念道:「古龍語哪有什麼守護咒?你八成把偉大的遠古巨龍之諱名當做守護詞了。古龍語好聽但不能亂念,聽見沒有?」他對著列斯塔說道,一直到男孩乖覺地點頭表示以後不敢了。黑龍這才低頭閱讀。
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但風鈞璨卻從克雷爾那張爬滿龍鱗的臉孔看出他臉色轉白、轉青、轉綠、再轉黑的過程。
黑龍一掌巴在列斯塔腦袋上,氣急敗壞地道:「這是哪門子守護咒?這是與遠古巨龍的締緣誓言!你把黎安卓嫁給偉大的遠古巨龍了,這身龍威是巨龍英靈承認婚約的信物啊!」
風鈞璨有種想笑的感覺,但想到變成新娘的是自己,又有點笑不出來了。
「這下靠杯了。」突然發現自己變成童養媳,貌似還是冥婚的風鈞璨摀著臉蹲了下來。
不過片刻功夫,空中飛來一片黑壓壓的巨龍群。克雷爾發出一聲長吟解除人龍姿態,擋在紅龍與風鈞璨之間。
「吾等僅代狄涅斯奧洛特大人前來迎娶我智慧之龍族聖女歸族。」領頭的紅龍最先降落,文質彬彬地同克雷爾說道。
「聖女早在千萬年前被廢止,這是各族與先祖英靈溝通達成共識。如今汝等紅龍有何立場道?」黑龍往前進了一步,同是用古龍語與紅龍對白。
「我族先知探詢聖女的氣息在此,莫當我智慧之龍一族可欺。讓開,別當你是深淵巨龍少主便能管我紅龍一脈私事!」
「吾管便管。」克雷爾勾起一抹笑,「不滿便戰!」
眼看黑龍紅龍就要開打,風鈞璨耳畔卻突然傳來母神的叫喊聲︰「哇!你聽到了沒啦!」
「嚇我一跳!」風鈞璨被突如起來的大喊聲嚇了一跳,「母神妳別在人家耳朵旁邊大叫啦!」
本來在一旁聽著克雷爾單挑紅龍的對白,風鈞璨還真帶入了點緊張感。沒想到母神這一嗓子亂叫卻將他的緊張全撲殺了。
「聽我說,現在我是借阿爾卡巴的龍威在與你說話。反正我要長話短說。」母神的語速非常著急:「第一,你與阿爾卡巴的契約不是早被廢止的聖女契約,但阿爾卡巴的確因為那禱文從時空長河被你喚醒。若你與他簽定的是聖女之約,你會成為阿爾卡巴的所有物,這是法則所不允許的。所以你與阿爾卡巴的契約是守護契約。高興嗎?遠古巨龍是你的守護龍喔!前面那些紅龍都要聽你的!威吧?」
「莉狄莉雅諾,長話短說。」
「阿萊雷斯諾你很討厭欸,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跟他說話了呢!」
被提醒要長話短說的母神企圖和父神鬥嘴,但父神就出那一次聲便不再吭聲。
「嘖。」風鈞璨很想吐槽母神這麼砸嘴真沒問題嗎?莉狄莉雅諾已經繼續說道:「第二,阿爾卡巴與法則交涉,他可藉由你為媒介影響現世。所以你會有一部分軀體被轉化為龍的軀幹。至於是哪裡,就看阿爾卡巴高興了。」
「這麼隨便真的沒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啦!」母神非常闊氣地替代回覆。「第三!」
莉狄莉雅諾提了第三點出來,後頭便不再言語。
風鈞璨的心因此懸了起來。「是什麼難以言喻的注意事項嗎?」他緊張地問道。
「原來他是深淵巨龍的少主哦,早聽過深淵巨龍都顏值超標。少主好帥喔!」
「……」
別在這麼緊張的時刻花癡好嗎?母神大人。
風鈞璨翻了白眼,相信此刻的父神也是無言的。
克雷爾單槍匹馬對峙一個隊列的紅龍,將風鈞璨死死守在自己後頭。眼看兩方就要踏出第一步,紅龍不再廢話、黑龍也不再動口。彼此間氣氛極為凝重。只消哪個先動手,緊繃的紅線便會扯斷、打鬥一觸即發。
風鈞璨不覺得自己現在除了躲在黑龍後頭還能做什麼,只得用力祈禱遠古巨龍英靈撕裂虛空動作快點。快點把這修羅場結束啊!
可他左盼右等的卻沒等到撕裂虛空、霸氣橫生的遠古巨龍,只等到被龍威驚動的艾諾絲兒。她才自屋裡走來,與克雷爾對峙的紅龍之首便怪裡怪氣地笑了起來。「深淵聖女。」他這麼稱呼艾諾絲兒。
「深淵巨龍喜好這等鮮豔漂亮的小蟲本非新聞,你口口聲聲道聖女早被廢除,卻在此不惜安插少主這等強悍戰力做為看守。吾倒想聽聽深淵少主還有甚好說。」
克雷爾緊咬牙關,正要反駁卻見艾諾絲兒上前一步。收起的摺扇抵著黑龍的鼻尖帶著制止的意味。站在最後的風鈞璨看不見此刻艾諾絲兒帶著微笑的神情隱隱約約的陰霾,只聽見她狀似意外地問道:「奴家不是深淵之女麼?」
風鈞璨聽得莫名其妙,只得偷偷摸摸地用氣音跟母神求救。
「古龍族很糟糕的啦。」風鈞璨聽見莉狄莉雅諾砸嘴的聲音,「聖女差不多是娼妓的意思,龍族用來產下後代的那種。至於深淵之女,深淵之女跟古龍族結下的契約也是守護契約。一般來講,遠古巨龍不會特地訂定守護契約,除非情況特殊。譬如你是受到法則約束而無法擁有,阿爾卡巴不得不將契約改為守護契約;眼前這位完美內斂龍威的女子身邊還有黑龍少主的保護,恐怕訂定守護契約的原因是伴侶。」母神的嗓音帶著幸災樂禍,「難怪帥帥的少主要生氣氣,深淵巨龍的主母被當妾。要打架囉!」
不是錯覺,母神已經進入前排吃瓜模式。
「哇靠,那我不就也要變成什麼智慧巨龍的那啥啥。」當了大半輩子的漢子再被破性轉的風鈞璨一臉糾結,「我是男的欸。」他想都不敢想,那畫面太美他不想看。
「遠古巨龍男女通吃啦!安啦!」
「我不要這種安慰啊!」
「御風!」
周遭的風元素有意識似地湧向風鈞璨的方向,將他自墜落中托起。慢得近乎停格的周遭陡然間恢復正常的速度。
小女娃在圍牆間停住漂浮;列斯塔緩慢勉強地對他伸出手,喊著「黎黎拉住!」;道格拉斯自窗口躍下,急速撲向風鈞璨的方向;希爾達打出響指,「漂亮。」
姑且不論事後艾諾絲兒怎麼找希爾達算帳的,當下的風鈞璨被嚇得不輕,道格拉斯在他耳畔喊了很久也不見回應便將風鈞璨抱回臥房。列斯塔屁顛屁顛地跟著過去。
「導師大人。」風鈞璨雙手捧著杯子,裡頭有艾諾絲兒沖泡得藥草茶。聽說有安寧心神的作用。他們家常備有這樣的東西。自打希爾達撿了列斯塔回來,為了教會他游泳差點把男孩溺死在浴缸之後,艾諾絲兒便養成時不時檢查庫存的習慣。
「如果最後我沒有浮起來,是不是就完了。」
理論上來講的確如此,若風鈞璨最後一刻沒有成功御風下一秒他便是肉餅。
寧寧比風鈞璨更緊張這件事情,寧可作弊、冒著觸犯法則的危險也要逼迫周遭風元素乖乖與風鈞璨的共鳴。對比守護精靈兇神惡煞地逼迫,元素精靈摸摸鼻子便乖乖配合寧寧的吆喝。
因為太恐怖了。
它們全群聚在風鈞璨身下,不管這妮子能不能好好地共鳴,風鈞璨呼喊「御風」後,風元素便呼拉一聲全體湧上。
事後寧寧消失兩年的時間不曾出現,不管風鈞璨怎麼呼喊都沒探出頭來。還是很久以後才知道寧寧因為觸犯法則被關起來接受懲罰。也是這次守護精靈的威嚇餘威不消,風鈞璨與風元素的共鳴狀況非常良好。只要一點點風元素存在便能發一堆風屬性魔法。
被關起來的寧寧功不可沒--風元素妥妥地屈服在這守護精靈的淫威之下。
「不會的,導師大人會拉住你。」道格拉斯光想就一陣後怕,風鈞璨自三樓摔下,差不到一尺的距離就會砸在地上。哪怕是慢一秒鐘發動也是個摔死的結局。
「我也會拉住黎黎。」列斯塔往風鈞璨方向坐了一點,捏著女娃的小手非常用力。他的表情非常堅決:「我會認真學習魔法,等長大變強了就來保護黎黎。」
雖然挺想吐槽「列斯塔同學你在說什麼傻話呢,我開著外掛呢。」,風鈞璨還是被列斯塔的心意感動。
「列斯塔要保護黎黎的心意很堅決。」道格拉斯揉了揉列斯塔的腦袋。
「這是當然,我是哥哥。」他直挺挺地坐在風鈞璨的床上,臉上滿是洋洋得意。
門外傳來腳步聲,沒打算駐足只是路過。雖然聲響很低,對比艾諾絲兒平日極輕的踏踏聲,對比下這麼沉的步伐只能表示她真有點怒。
道格拉斯嘆了口氣,握住風鈞璨的手腕認真與他說道:「希爾達成為賢者前生活在『獻祭之塔』,導師大人現在不能告訴你『獻祭之塔』是什麼地方,但你要記住--希爾達只是對普通人的標準比較沒有概念。她對你、對列斯塔都沒有惡意。」
顯然風鈞璨曾經讀過關於獻祭之塔相關文獻,他才想著那是什麼地方,關於獻祭之塔的事情已經浮上腦海。
那是介於王國與獸人族群聚地間的區域特有習俗,只會存在於人類與獸人混居的地方。獻祭之塔分作明塔與暗塔,明塔安置的是未滿十歲人類與各族獸人、甚至混血的女孩子,暗塔則是安置未滿七歲的男孩。
從第一層起,每一層都有一個該學會的課題。每一年會有一次檢核的機會,通過檢核的孩子可以上到上一層去。那些學習落後的孩童則會被做為祭品獻祭給獻祭之塔所祭祀的魔神。
在他們的認知中,每個孩子都是完美的。而那些落後、不完美的孩童是不應該存在於世界上的「錯誤」,必須仰賴獻祭這樣至高無上的行為才能抹消錯誤所造成的罪孽。
希爾達成為賢者的契機是在十三歲那一年,那年的課題是紡織。她無法在時間內將鳥羽製作成能夠用來紡織的纖維、從而影響到最後關頭紡織的成品。最後她成了那一年的獻祭祭品。
她的身上穿著象徵純潔的殷紅色,她們的信仰中,血管中所流動的是最純淨的生命之源。血液的顏色便是象徵純潔的顏色。
年幼的女孩面無表情地抱著膝坐在華麗的馬車中,與周遭恐懼的氣氛格格不入。
離開前她被領出封閉、見不到日光的明塔。回到家後,家中一直瀰漫著一股怪異的氣氛。除了母親之外的人都露出狂喜的神情,母親在回家那短短兩天中,印象裡只有抹不盡的的淚水。
上一年的她是最優秀的獵者,十二歲的女孩們興致高昂地通過劍術課題,剛越過十一歲的坎便被守在門口飢腸轆轆的猛獸秒殺好幾個。他們尖叫後退逃跑,卻被大人推進獸堆之中,公告十二歲的課題是狩獵。她們需要在這個環境下與野獸搏鬥,生存下去。
許多人見到這樣陣仗便失去所有戰意,希爾達卻提著上一層的劍衝向離自己最近的豹--正要撕咬希爾達堂妹的腦袋--發出一聲嬌喝便將那隻豹砍傷。
負傷的野獸更為兇猛,血腥味同樣引來其他猛獸。
一如大人要她們學會游泳便將十歲的女孩一個個丟進河中,逼得她們在生死存亡之際學會換氣一樣。她拋下長劍抽出匕首,往高處跳去。順著樹木的方向逃避並設下陷阱,在初為十二歲的那一日用智取的方式殺了八隻野獸。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人的確會對「普通人」的定義有點偏差……風鈞璨點點頭,想著少女五年的廝殺、少年則要在那鬼地方待十年的時間。
嘖嘖。
以獻祭之塔做為標準的希爾達對普通人的定義不可能與他們對普通人的定義相同。話說回來,道格拉斯自己說這話也不咬舌頭,普通人能用兩個下午學會一個種族的多數咒文、用九天的時間學會一個種族的語言麼?
風鈞璨皺了皺鼻子,這倆人根本半斤八兩。他相信道格拉斯對自己也沒有惡意。
念頭剛掠過,風鈞璨的房門被艾諾絲兒推開。她身後站著表情看來帶著些懺悔的希爾達。「涅爾,你與希爾達先到礦石之城那裡做個任務。奴家已經將任務交給希爾達。」
「這麼突然?」道格拉斯站了起來,「是什麼任務?要去多久?」
「快約五天可以完成,最遲需十多天。」她展開摺扇,瞥了眼臉色還是難看的風鈞璨。繼續說道:「另外,奴家給羅威送去消息。六日之後他能完成手上的任務,後來他會請十日假期回來。你與希爾達任務完成立刻回來帶黎黎道法師之都登記法師學徒身分。」
「艾諾絲兒大人,黎黎只會火球術與御風。」道格拉斯緊張道,「他接觸魔法不過一個多月時間,現就登記法師學徒資格能過麼?」
「聯合高塔一向是看實力有無達標,與年資一點關係也無。涅爾,立刻去收拾行李。」
風鈞璨很少見艾諾絲兒這般嚴肅、一絲商量餘地也不給的模樣。不是他想往自己臉上貼金,但惹惱艾諾絲兒被趕到礦石之城的根本原因肯定是希爾達一口氣把他跟列斯塔扔出窗外這件事情。
道格拉斯不敢反抗,只得摸摸鼻子與希爾達簡單收拾行囊出發。御風這件事情與他一毛錢關係也沒有,他也是聽見風鈞璨的慘叫聲才從窗口一躍而下想把自己的學徒撈回來。這是連坐懲罰他也曉得。
只得說這回的颱風本體太強大,掃來的颱風尾威力也不小。
他在心中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眼風鈞璨房間的窗台。
羅威抵達他家高塔是在三天後。與回覆給艾諾絲兒的日期有點誤差。
正在庭院整理灌木的艾諾絲兒冷不防被自家徒弟嚇一跳,才放下手裡的物品正想訓訓羅威,他已經沒臉沒皮地往導師身上黏。「我回來啦!」
「多大人還調皮!」艾諾絲兒沒好氣地念了羅威一通。男子做出搗蛋得逞的勝利姿勢,蹦噠不了幾下便想到家裡還有兩個孩子。被看見就糟糕了。
「導師大人,確定過幾天便帶黎黎去德布雷登記麼?」與艾諾絲兒在庭院的涼椅坐下,羅威自儲物空間拿出小點心與茶具,遞出盤子給艾諾絲兒同時泡著茶。他不怎麼確定地問道。
要知道,一次登記便相當於一回考核。考核與考核之間是可以接連不斷的,失敗卻要等下個年度才能再做登記。現在才是年中,這個年還有泰半沒過,若風鈞璨就這麼貿然去登記卻無法合格,那麼他的法師資格最快也得要明年才能通過。
雖然這妮子還小,不急著成為法師學徒。不合格的紀錄卻會一直跟在他的資料上頭。最直接的影響便是會降低風鈞璨的評價點數。
「沒問題,這也是奴家讓你提前回來並且支開涅爾與希爾達那倆亂來孩子的原因。」她啜了口新泡的茶,讚了聲好茶,繼續說道:「你待會準備魔導士的課題考他,實戰的部分可以維持法師學徒的難度。自己體會便知奴家是不是看走了眼。」
「既然導師大人這麼說了,連程度都給得這麼明確,我便去考考他吧。」羅威笑了笑,「涅爾逼著他讀很多東西對吧?真是可憐的小東西。」
「見了他的課表便知道了。」
羅威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再與艾諾絲兒聊了會天便走進法師高塔。
風鈞璨的房門虛掩,裡頭沒人。他與列斯塔在導師大人與指導教授被踢出家門後便野鳥放飛似地瘋玩。
原本道格拉斯安排的課題緊促且困難,希爾達也一直貼著列斯塔的極限走。他倆平日沒什麼心力到鎮上玩耍,居民對這對兄妹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偶爾才會見他們與法師大人出門辦事」上頭。
直到最近,他們才曉得之前的自己圖樣圖森破。這倆孩子哪是什麼存在感稀薄的大人,根本就是破壞魔神。
街道上他倆比較不會造次,但要到了林子附近那可真是各種放飛自我、拋棄束縛與枷鎖。各種元素魔法亂噴亂飛,一下打小鳥、一下射野兔,雖然不敢招惹魔物,附近的小動物卻被這倆個準頭不好的小傢伙嚇得遠遠地逃。
而他倆準頭不好理所當然倒楣在附近居民身上,更精確點地說,住在城鎮周圍的居民大多都遭殃。屋子被水球砸道還算幸運,有人被風刃刮下一塊磚、有人被冰錐雜出幾個窟窿。雖是敢怒不敢言,兩三天下來也造成眾人滿滿地困擾。
羅威還沒開始替風鈞璨考試,走在街上搭訕妹子時便聽到些傳言。細看還真是基本元素箭矢造成的破壞。想找不出兇手還挺困難的,何況他撞見的那叫現行犯。
--「啊呀羅威大人小心心心心!」風鈞璨一看射歪的風刃直接衝向羅威面門,緊張地大叫並摀起了臉。
這點攻擊怎麼可能傷害到羅威,他隨手張開元素護盾便擋掉了。
「黎安卓你這樣是無法成為淑女的哦。」他一手扛著一個,左邊夾著列斯塔、右邊扛著風鈞璨,雖然笑咪咪地與他講話。宅男餡卻感受到與艾諾絲兒發怒時差不多的氣場。
「羅威大人對不起!」風鈞璨立刻大聲道歉。
「對不起!」跟著道歉的是純粹跟風的列斯塔。
「你們倆個小流氓,挨家挨戶地去跟人家道歉!」
羅威終於放下兩個孩子。此刻他們正站在磚被列斯塔砸破好幾片的那戶人家門口。
列斯塔低著頭不敢說話,風鈞璨則一臉自以為勇敢的模樣敲了人家的大門。
「噗。」
羅威離開之後風鈞璨與列斯塔倆人主動留下來替鎮上那些無辜受害的居民收拾善後。兩天下來他倆闖禍歸闖禍,在鎮上的人緣倒也不算差。
不過風鈞璨這具身體真不是什麼做粗工的料子。要他搬磚頭修補破牆……他只會拿兇器砸自己的腳。
本著科技的進步源自於人類的懶惰的概念,風鈞璨很快便找到運用魔法使用偷吃步的方法。只要能用魔法解決的事情他絕對不吝嗇自己魔力。如此大量的實際操作,風鈞璨對元素的掌握度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飛快地成長著。
「黎黎,差不多該回去了。」列斯塔掏出懷表看著時間,夕陽將要西下。湛藍的晴空正要染上傍晚的顏色。他拍了拍正在控制木板的風鈞璨,女娃兒嚇了一跳,空中的木板落在地上。風鈞璨衝上前去檢查有無裂縫,確認整片木板完好如初他鬆了口氣。
「修好這個就回去。」他再次御風托起木板,緩慢地挪向被打破的天花板處。
列斯塔不好鬧著立刻要回去,但這活他又沒法子幫忙。只好捧著臉蹲在一旁看風鈞璨將木板挪到那處,再捉著釘子與鐵鎚將木板固定。
當晚用過晚餐,羅威便將自己下午出的試題送到風鈞璨面前。
題目不多,但他不只出了魔導士的題目。裡頭還藏了魔法師、魔導師以及魔導術士的題目。題目的數量很均等,由前往後是簡單到難的配置。羅威沒有限制風鈞璨的答題時間,只說他不會寫便空著沒關係,整份寫完再給他就好。
風鈞璨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這才拿著羽毛筆坐下開始書寫。
前面的題目很簡單,就是要他寫出幾種元素箭矢的咒文。他立刻將答案寫下。
才想羅威出這題目為免太簡單。往後寫了幾題,風鈞璨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默完咒文之後的題目是翻譯,他寫了幾行各種族的句子,讓他翻譯成王國通用語。風鈞璨最煩通用語各種文法,看到這些題目皺著眉頭便開始翻譯。再往後還是翻譯題,是用王國通用與做為題目,讓他翻譯成各種族的文字。
更後頭則是魔陣的構造,風鈞璨一見到這樣的題目就投降了。
魔陣的構造他只學過一點點,道格拉斯還沒往下教便被艾諾絲兒遣送遠方。他只能勉強將前三題寫個大概,後面的題目別說答題了,他連那是幹嘛的都看不出來。
他將羊皮紙捲成一捲。站在羅威房門前敲門時,開門的男子一臉意外。
「這麼快,會寫嗎?」他讓風鈞璨坐在房裡的沙發椅上,接過卷紙關心地問道。
「不太行。」他光想到後面的魔陣看不懂就覺得自己超弱。
「沒關係,黎黎有的是時間。慢慢來就好。」在女孩旁邊坐下,他將燈火點亮展開羊皮紙。開始批改風鈞璨的答案。
風鈞璨的字很醜,這跟他不習慣握羽毛筆有關係。羅威讀得有些困難,卻意外地發現這妮子寫的答案幾乎是正確的。
除了一些翻譯類的答案總用些難拼、乖僻少用的共通字有點奇怪外,他的作答非常優秀。
「涅爾還沒教完魔方陣嗎?」羅威看到最後幾題空白,好奇地問道。
風鈞璨點點頭,望著羅威的小臉只差沒大大寫著:『我沒專心念書拜託不要抽考』幾個字。
他還滿心虛的。
「黎安卓,明天帶你測驗實戰。若你實戰很有天分,特訓後我們來挑戰跳級吧。」
「欸?」
跳級?真的假的?
隔天羅威特地起個大早,艾諾絲兒沒醒太久他便已經換好外出服到導師大人門口敲門。
「羅威今天起得真早。」她已經梳洗完畢,倒是身上還穿著桃色睡衣。「有事與奴家講?」羅威從小就是這樣性子,有什麼事情一定會先考慮一晚、隔天一早竄到她的門口商量。
「關於黎安卓的事情。」他點點頭,「其實我昨天就想發信與涅爾談,不過昨天黎安卓與列斯塔回來得晚,來不及測試他的實戰到什麼程度。我倒不好寫信。」
「先進來吧,奴家換身衣服。」
風鈞璨自然不曉得羅威與艾諾絲兒談了什麼,那時間他還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
。
「羅威大人、艾諾絲兒大人。」風鈞璨走進大廳便見到艾諾絲兒與羅威在沙發上看書,先應聲的是羅威。「黎黎早呀,先去吃早飯吧。」
他笑了笑:「今天的早餐是我做的哦,吃吃看吧。」
「好。」風鈞璨點點頭。看著羅威自信滿滿的模樣,應該挺好吃的吧?他想。
這層期待在他見到飯桌上的列斯塔一臉苦惱時便出現裂痕。列斯塔的味覺不如風鈞璨這麼挑剔,基本不挑食也啥都會吃。此時他正如臨大敵地盯著桌子正中間的大盤子。上頭盛著一大碗乳白色的湯,切成方塊的不知名食材漂浮在上頭。
一旁還有切好的水果與切片麵包擱著。那麵包不像他們平常與麵包店買的款,看來也是羅威親自做的。
「早安。」風鈞璨在列斯塔旁坐下。
「今天的早飯肯定是羅威大人準備的,不是克雷爾。」小男孩苦著臉。
「跟平常不大一樣沒錯。」宅男餡點點頭。這棟法師高塔裡,烹飪等級最高的人是艾諾絲兒與克雷爾,只是一般他倆不會下廚。接著是希爾達。然後是風鈞璨,畢竟自己在外念書也獨居好幾年,不學點什麼大概三餐泡麵。一進就炸廚房的道格拉斯與不被允許進廚房的列斯塔並列最後。
「羅威大人很有自信說。」風鈞璨拿了湯皿替自己盛一小瓢湯,小小試了一口免得味道太奇葩吃起來痛苦。「咦,西米露?」他意外地說道。
「什麼西米露?」
「沒事。」他面色如常地多舀一大勺進碗中。雖然長得有點微妙,但那口感是西米露不錯。能在這邊吃到西米露他好感動啊!
「好吃嗎?」列斯塔同學顯然不敢嘗試羅威那白白怪怪的湯,見到風鈞璨津津有味的喝著,立刻期待問道。
「嗯。」女孩點點頭,列斯塔聞言跟著盛了滿滿一碗。滿懷期待地喝上滿滿一口--「噁--」他一臉崩潰地吐了出來,「好噁心。」
「列斯塔你好髒啊!」風鈞璨大聲抗議。
亂念不認識的咒語不是自己倒楣就是別人倒楣
對於西米露這種東西出現在這個地方這件事情,風鈞璨適應良好。他又不是第一個穿越過來的,在這之前有個廚藝滿分又喜歡西米露的前輩搗鼓出配方他一點也不奇怪。
風鈞璨跟在羅威與艾諾絲兒後頭胡思亂想,一旁與他比肩走著的是列斯塔。他們剛離開法師高塔不久,現在正在高塔後頭的森林中。此處說是凡克立姆居民的禁地也不為過。法師大人們慣常在這附近區域練習魔法,只要新收法師學徒,在達到大魔導士的水平前,在這裡對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越低階的法師,對魔力的控制就越弱。魔法亂飛、誤射等等意外絕不會少。嫌活得太久倒是可以來這撞撞運氣,看能不能用臉接下一兩招致命傷害。
「就這裡了。」越過最後幾顆樹,羅威領著他們停在一片空地上。
艾諾絲兒自儲物空間搬出桌椅與點心,招呼列斯塔過來坐下。風鈞璨與羅威面對面站著,金髮男子勾起一抹笑,隨地撿起一根樹枝便在地上開始寫了起來。
「首先你要去登記法師學徒。」羅威在地上劃出一條直線,繼續說道:「法師學徒不包含筆試,只測試四系箭矢可以發出就行。」
風鈞璨在一旁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有法師學徒的身份之後,下一個階段是魔法師。魔法師的實戰考核也不難,就是普通對打。普通對打就是主考官會對你丟出魔法,在打到你之前可以擋下來就算合格。」羅威抬起手,在風鈞璨面前示範對打的模樣。
他在自己前方安置三顆火球朝自己的方向發射,再緩緩張開元素護盾將火球擋住。火炎撞上絕緣的盾壁熄滅,羅威順手解除元素護盾轉向風鈞璨的方向:「大概是這種難度而已。你會看見主考官準備好,然後告訴你:我要發射囉!之類的。」
「什麼都可以用元素護盾擋嗎?」風鈞璨舉起右手。
「基本上只要元素護盾可以提供的防禦高於攻擊都是可以擋下來的,元素護盾的缺點是耗費魔力。如果你的共振效率不好,我想還是用元素箭之類的做相互抵銷比較好。」
風鈞璨的宅男細胞立刻作用了起來:「水剋火、火剋風、風剋土、土剋水嗎?」小蘿莉一臉亢奮得問。
「唔。」羅威摸了摸下巴。「元素之間的相長沒有這麼單純,到時候涅爾應該會教你元素理論。到時候再問你的導師大人。」
艾諾絲兒彈指,「羅威,火箭矢。」她放下茶杯,羅威應聲發出一枚火箭往著自己導師的方向。
「風能夠助長火。」艾諾絲兒捲出一道龍捲風,捲起地上的落葉與火箭撞在一塊,頓時燃出一片熊熊烈火,「也能滅火。」語畢,她抬手射出數十把風刃,活活將火打滅。
「只要你對元素之力共鳴得掌握足夠熟練,就可以輕鬆地將死板的元素箭矢擋住。」艾諾絲兒再次端起杯子,輕巧巧地說道。「先說到這吧。」
羅威點了點頭,在風鈞璨前方張開元素護盾說道:「黎黎,先試試。」
實戰評分有五種等級,聽完羅威的解釋,風鈞璨已經自動翻譯成以下內容:
S級-連發施放;A級-無詠施放;B級-正常施放;C級-失敗五次以內成功施放;F級-失敗五次不合格。
順帶一提,只要到達正常施放就算及格,失敗五次內還有補考的機會。
「火球術。」
風鈞璨舉起手指向羅威的元素護盾,一組火球連發九顆連續砸在羅威的元素護盾上頭。
羅威很是看好地點點頭,繼續說道:「水球術。」
不比火球術,風鈞璨畢竟直接被燒過,用自己青春的肉體學習過火球術的奧義。對水球術的拿捏並沒這麼熟悉。他還是發了連續的三顆水球連發在羅威的元素護盾上。
「很好,我們黎黎有天份。風刃術。」
「風刃術!」風鈞璨閉起眼,身後的風獵獵作響,數十發風刃捲起,狠狠砸向羅威的方向。
風元素很狗腿地將共振的頻率凝結到最大--「羅威!元素護盾!」艾諾絲兒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又套了兩層元素護盾在羅威面前。風鈞璨的風刃威武地打穿艾諾絲兒罩在前頭的兩層護盾,殘下的那些沒能把羅威的護盾打穿。
年輕的男人露出訝異的神情,扭頭瞥了艾諾絲兒一眼:「導、導師大人,這正常嗎?」
「這孩子是天才。」艾諾絲兒確認了好不容易養大的徒弟沒被打成蜂窩才安心地坐下,「他第一天感受共鳴就能視靈。」
「哇。」
「希爾達大人還對他用了火球連發!最大係數九顆!黎黎吃了一次火球就能用火球術了!」列斯塔在一旁附和道。
風鈞璨一見羅威臉色一聽就變,連忙扭頭對列斯塔擠眉弄眼。
列斯塔隊員你別在再賣隊友了!沒見你指導教授被人發放邊疆嗎?
風鈞璨見列斯塔完全沒接受到自己的暗示,只得嘆氣停下。倒是艾諾絲兒注意到了,掩著嘴輕輕笑了起來。
「好吧黎黎,最後一招是土牆術。」
風鈞璨一直想學動漫中,手一貼地就能讓大地震動、四處長出石筍片岩的。一聽最後一題是土牆他靈光一閃也想耍個中二。
小妮子大喊「土--牆--術--!」還為了強調戲劇話效果而將尾音拉長。他一掌拍在地上,差點拍空閃了腰不說,地表沒有震動的傾向,也沒長出些有的沒的。倒是一片黑抹抹的泥巴牆被風鈞璨豎了起來。
因為收回的效果不如預期,他被自己蠢得張大了嘴。
土裡的蟲子掙扎中落了下來,好死不死掉進風鈞璨嘴裡……「啊啊啊啊啊啊啊蟲子好噁啊!」
企圖中二的蘿莉,最後被自己給蠢哭了。
「休息一會吧。」羅威掏出懷表看了會時間,「黎黎你先休息一刻吧,稍後我們看看你的對打情況。」話雖如此他卻不認為風鈞璨能將下一個課題:對打完成。畢竟他對元素的論調並不熟悉,方才他給出的答案似是而非。雖無謬誤卻太偏頗某個層面。
羅威並不覺得風鈞璨除了張開元素護盾還能做什麼,照理來講,他的魔力海該是無法支撐這麼多次的元素護盾張開。話說回來,那也是羅威的推測。實際上是什麼情況還是得等到實際與風鈞璨對打後才能決定。
他在艾諾絲兒身旁的椅子落坐,看著列斯塔牽著風鈞璨手跑遠。笑著端起新沖的茶。
「他倆感情真好。」
「奴家看著他們就像你與艾絲緹小時候。」她撐著臉,露出懷念的神色。
「我小時候可比他們鬧心多了。」羅威笑了起來,「鎮上的小姐姐都會跑來法師高塔找我,最後再被導師大人趕出去。」
「盡惹些風流債。」艾諾絲兒嗔了羅威一眼。
另外一頭的風鈞璨與列斯塔倆人則往外又跑了一段距離,列斯塔神祕兮兮地將一張手抄的字條從口袋裡攤出,興致勃勃地說道:「這個是我前幾天念書時看見的!」男孩的模樣像發現了稀世祕寶,一臉興奮。
「你猜猜這是什麼?」列斯塔將字條交到風鈞璨手中,興致高昂地問道。
風鈞璨低頭看了眼字的結構便將目光轉回列斯塔身上:「古龍語?」
「是啊!」他用力點頭:「是古龍語的守護咒喔!」
「守護咒?」風鈞璨的神情有些奇怪。「你確定?」
不能怪風鈞璨懷疑。龍族有守護咒並不奇怪,因為現在的龍族是「新龍族」。他們是古龍族與各種族的後裔,雖都是龍的型態,卻會因為眷族的不同而產生差異。譬如克雷爾所屬的黑龍一脈便是古龍族與黑暗精靈一族的後代。為了守護這些「不純」的後代,古龍族為了新龍族創造出具有守護力量的禱文便是所謂的守護咒。
古龍族雖是新龍族的上一代卻是完全不同的物種。他們是遠古巨龍的後代,血統純正的龍。他們殘暴好鬥、荒淫無度,是天生的爭搶家。只要見到順眼的東西便要搶來,只要看不順眼便要開打。這樣的族群所擁有的禱文多半是強化型的、掠奪型的、甚至是萬分侵略的咒語。
沒道理……
「黎黎連你都看出這是古龍語了吧!」列斯塔嘟起嘴來,「我試著看了一次內文,的確是守護咒。你念一次看看!很好聽的!」
「不好吧?」風鈞璨擰起眉頭。
「這種禱文類型的咒語等級一定很高,我們肯定發動不了。念一次看看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列斯塔很堅持,「而且我也念過了,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真的嗎?那就念一次哦。」將信將疑之下,風鈞璨將字條拿到面前,開始吟詠。
在列斯塔的煽動下,風鈞璨將整段咒文念完。頓時天地顫動,巨大的龍威從兩個已然懵逼的孩子身上張揚地擴張開來。肆無忌憚地隨著魔法蔓延。
風鈞璨呆了,列斯塔也傻了。
前者是沒預料到這玩意充滿霸氣,後者則沒預料到風鈞璨的魔夠用。總之,等列斯塔發覺時……他們倆個傻孩子的身邊全部都成為死地,咆哮擴散的龍威將附近所有魔物野獸逼到遠方。
這群落難魔物間接造成一波獸潮,雞飛狗跳地侵入法師塔旁的小鎮。羅威與艾諾絲兒立刻便感受到森林中強大的龍威與爆衝的魔物,他倆因此忙得灰頭土臉。總算是阻止了爆動魔物造成的破壞。最後,與艾諾絲兒一塊循著龍威尋找那個造成異象的起始點羅威,非常悲痛的發現那兩個造孽的傢伙都是從他塔裡放出來的。
風鈞璨扒了扒腦袋,笑得非常無辜。
「我也沒想過我的魔竟然夠……」給出羅威的解釋,單純地令人絕倒。
誰也沒想到眼前這不知有無十歲大的小蘿竟然能觸發古龍語咒而引發這麼大的騷動,羅威嘆了口氣。只能揉揉風鈞璨的腦袋好聲好氣地道:「下次別瞎念這類咒文。你該是不小心觸動言靈或是牽動元素共鳴才施放這類魔法。在學會操控言靈與魔力前別再這麼做了好嗎?」
風鈞璨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眼看這件事情就要這麼揭過。偏生列斯塔還要再來添亂,他蹭了過去對羅威說道:「羅威大人,你說這個咒文是什麼咒?」
風鈞璨一看列斯塔出招,嘴都張成大大的O型。
「我看看……」能觸及龍威的咒文不算少,說實話,他也是挺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咒語可以用這麼少的魔力觸發。攤開字條,羅威的臉色從白轉青。正常輕鬆的微笑變得勉強。
「麻煩大了。」他捉起列斯塔與風鈞璨的手臂,立刻將兩個孩子帶回法師高塔。剛進門他便大聲嚷嚷著艾諾絲兒與克雷爾的名字。
艾諾絲兒在自己臥房裡忙著,倒是克雷爾在儲藏室裡找東西。羅威不管怎麼氣急敗壞都會維持著一派輕鬆的模樣,少有見到他這麼慌張著急的態度。黑龍立刻從儲藏室裡走出。
「怎麼了?」
他挽著袖子、身上還沾了灰塵。往客廳路上他簡單地拍掉身上的塵土與放下捲起的袖子,問話的嗓音略有些擔憂。
風鈞璨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好重的龍威。」剛靠近客廳的範圍,克雷爾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列斯塔張大了嘴,吃驚地指著克雷爾的臉頰:「鱗、鱗片!克雷爾你臉上怎麼長出鱗片了?」
克雷爾摸了把自己的臉,果真摸到熟悉的粗硬觸感。他一臉無謂地回答列斯塔:「我本是龍,長出鱗片哪裡奇怪了?」
「就是說啊。」風鈞璨在一旁搭腔。
「龍威好重。」接著克雷爾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算是搞清楚了龍威的來源便將風鈞璨牽到戶外。「你跟我出來。」他說。
風鈞璨順從地跟著黑龍到庭院,羅威也一臉著急地跟到外頭。此刻的克雷爾頭上已經冒出鐵灰色的尖角,紅色的眸子隨著變化、黑色的瞳孔如爬蟲般倒豎著。眼尾處緩緩突出血管,深色的血液透著肌膚浮出。
此刻的他已經不怎麼像個人類,卻帶著莫名的美感。
「說吧,闖了什麼禍?」
黑龍的模樣便是這妮子闖禍的最好證據,他的雙手環著胸。幾句話的功夫,克雷爾連龍尾都長了出來。
「不知道。」風鈞璨回得非常理直氣壯。
「是我剛剛讓黎黎念了一段挺好聽的禱文。」列斯塔舉起手。這回他不賣隊友,列斯塔隊員自賣。
「龍語缺乏完整的音源,應該是尖銳難聽的東西吧?」克雷爾深鎖的眉頭皺得更緊,「你們拿了什麼古龍語的東西瞎念?」
「是、是守護咒。」列斯塔不怎麼確定地回道。
克雷爾嘆了口氣,對男孩伸出手,「把禱文給我。」
羅威連忙湊了上去,把手裡的字條交給黑龍。
克雷爾一邊將對折的字條攤開,一邊碎碎念道:「古龍語哪有什麼守護咒?你八成把偉大的遠古巨龍之諱名當做守護詞了。古龍語好聽但不能亂念,聽見沒有?」他對著列斯塔說道,一直到男孩乖覺地點頭表示以後不敢了。黑龍這才低頭閱讀。
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但風鈞璨卻從克雷爾那張爬滿龍鱗的臉孔看出他臉色轉白、轉青、轉綠、再轉黑的過程。
黑龍一掌巴在列斯塔腦袋上,氣急敗壞地道:「這是哪門子守護咒?這是與遠古巨龍的締緣誓言!你把黎安卓嫁給偉大的遠古巨龍了,這身龍威是巨龍英靈承認婚約的信物啊!」
風鈞璨有種想笑的感覺,但想到變成新娘的是自己,又有點笑不出來了。
「這下靠杯了。」突然發現自己變成童養媳,貌似還是冥婚的風鈞璨摀著臉蹲了下來。
不過片刻功夫,空中飛來一片黑壓壓的巨龍群。克雷爾發出一聲長吟解除人龍姿態,擋在紅龍與風鈞璨之間。
「吾等僅代狄涅斯奧洛特大人前來迎娶我智慧之龍族聖女歸族。」領頭的紅龍最先降落,文質彬彬地同克雷爾說道。
「聖女早在千萬年前被廢止,這是各族與先祖英靈溝通達成共識。如今汝等紅龍有何立場道?」黑龍往前進了一步,同是用古龍語與紅龍對白。
「我族先知探詢聖女的氣息在此,莫當我智慧之龍一族可欺。讓開,別當你是深淵巨龍少主便能管我紅龍一脈私事!」
「吾管便管。」克雷爾勾起一抹笑,「不滿便戰!」
眼看黑龍紅龍就要開打,風鈞璨耳畔卻突然傳來母神的叫喊聲︰「哇!你聽到了沒啦!」
「嚇我一跳!」風鈞璨被突如起來的大喊聲嚇了一跳,「母神妳別在人家耳朵旁邊大叫啦!」
本來在一旁聽著克雷爾單挑紅龍的對白,風鈞璨還真帶入了點緊張感。沒想到母神這一嗓子亂叫卻將他的緊張全撲殺了。
「聽我說,現在我是借阿爾卡巴的龍威在與你說話。反正我要長話短說。」母神的語速非常著急:「第一,你與阿爾卡巴的契約不是早被廢止的聖女契約,但阿爾卡巴的確因為那禱文從時空長河被你喚醒。若你與他簽定的是聖女之約,你會成為阿爾卡巴的所有物,這是法則所不允許的。所以你與阿爾卡巴的契約是守護契約。高興嗎?遠古巨龍是你的守護龍喔!前面那些紅龍都要聽你的!威吧?」
「莉狄莉雅諾,長話短說。」
「阿萊雷斯諾你很討厭欸,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跟他說話了呢!」
被提醒要長話短說的母神企圖和父神鬥嘴,但父神就出那一次聲便不再吭聲。
「嘖。」風鈞璨很想吐槽母神這麼砸嘴真沒問題嗎?莉狄莉雅諾已經繼續說道:「第二,阿爾卡巴與法則交涉,他可藉由你為媒介影響現世。所以你會有一部分軀體被轉化為龍的軀幹。至於是哪裡,就看阿爾卡巴高興了。」
「這麼隨便真的沒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啦!」母神非常闊氣地替代回覆。「第三!」
莉狄莉雅諾提了第三點出來,後頭便不再言語。
風鈞璨的心因此懸了起來。「是什麼難以言喻的注意事項嗎?」他緊張地問道。
「原來他是深淵巨龍的少主哦,早聽過深淵巨龍都顏值超標。少主好帥喔!」
「……」
別在這麼緊張的時刻花癡好嗎?母神大人。
風鈞璨翻了白眼,相信此刻的父神也是無言的。
克雷爾單槍匹馬對峙一個隊列的紅龍,將風鈞璨死死守在自己後頭。眼看兩方就要踏出第一步,紅龍不再廢話、黑龍也不再動口。彼此間氣氛極為凝重。只消哪個先動手,緊繃的紅線便會扯斷、打鬥一觸即發。
風鈞璨不覺得自己現在除了躲在黑龍後頭還能做什麼,只得用力祈禱遠古巨龍英靈撕裂虛空動作快點。快點把這修羅場結束啊!
可他左盼右等的卻沒等到撕裂虛空、霸氣橫生的遠古巨龍,只等到被龍威驚動的艾諾絲兒。她才自屋裡走來,與克雷爾對峙的紅龍之首便怪裡怪氣地笑了起來。「深淵聖女。」他這麼稱呼艾諾絲兒。
「深淵巨龍喜好這等鮮豔漂亮的小蟲本非新聞,你口口聲聲道聖女早被廢除,卻在此不惜安插少主這等強悍戰力做為看守。吾倒想聽聽深淵少主還有甚好說。」
克雷爾緊咬牙關,正要反駁卻見艾諾絲兒上前一步。收起的摺扇抵著黑龍的鼻尖帶著制止的意味。站在最後的風鈞璨看不見此刻艾諾絲兒帶著微笑的神情隱隱約約的陰霾,只聽見她狀似意外地問道:「奴家不是深淵之女麼?」
風鈞璨聽得莫名其妙,只得偷偷摸摸地用氣音跟母神求救。
「古龍族很糟糕的啦。」風鈞璨聽見莉狄莉雅諾砸嘴的聲音,「聖女差不多是娼妓的意思,龍族用來產下後代的那種。至於深淵之女,深淵之女跟古龍族結下的契約也是守護契約。一般來講,遠古巨龍不會特地訂定守護契約,除非情況特殊。譬如你是受到法則約束而無法擁有,阿爾卡巴不得不將契約改為守護契約;眼前這位完美內斂龍威的女子身邊還有黑龍少主的保護,恐怕訂定守護契約的原因是伴侶。」母神的嗓音帶著幸災樂禍,「難怪帥帥的少主要生氣氣,深淵巨龍的主母被當妾。要打架囉!」
不是錯覺,母神已經進入前排吃瓜模式。
「哇靠,那我不就也要變成什麼智慧巨龍的那啥啥。」當了大半輩子的漢子再被破性轉的風鈞璨一臉糾結,「我是男的欸。」他想都不敢想,那畫面太美他不想看。
「遠古巨龍男女通吃啦!安啦!」
「我不要這種安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