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法師學徒掌握咒語後,多半會背著導師大人偷偷摸摸使用一兩個簡單的魔法,希爾達當年還是紅色賢者的時候也不例外。
她和道格拉斯道現在都還沒查覺過屬於風鈞璨的魔力波動。兩位導師感到這妮子真的不怎麼正常。
艾諾絲兒輾轉察覺這對導師的擔憂,對此她的態度非常樂觀。雖要他們別擔心,卻一直是道格拉斯與希爾達心頭一塊大石頭。
風鈞璨並非對魔法沒有興趣,事情的真相其實是他每天背誦太多東西了。連睡覺時間都不夠用,誰還想偷丟一兩個不見得會成功魔法?睡覺還比較實在,拜託。
一直等不到風鈞璨動靜的道格拉斯決定主動出招。
「一直背咒文而沒有實際運用沒有好處,今天教妳體悟於元素共鳴的感受。」才過早飯時間,道格拉斯牽著風鈞璨的手到庭院。
男人當著他的面抽出一把狼牙棒。
或許是線上遊戲玩太多的緣故,風鈞璨覺得自家導師大人拿根有倒鉤的陰險武器非常毀滅法師的職業形象。隨之,小女孩的表情變得有點奇怪。
道格拉斯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喉嚨說道:「對於一名法師或者賢者而言,不管是什麼樣的武器,它都只是一種讓元素聚集的媒介。別因這是把狼牙棒就歧視它。」其實對著他露出奇怪表情的……風鈞璨並不是第一人。可他是第一次替自己手上的武器辯駁點什麼。幸好他不曉得風鈞璨此刻正在心中嘀咕:『隨便拿本辭典擺擺樣子的希爾達,看起來比拿狼牙棒的道格拉斯看起來專業很多。』否則他肯定會衝回屋裡隨便哪本書比劃比劃。
希爾達屬於不需要媒介、直接用言靈操控元素的程度。掌控度比道格拉斯好一些些。這些差距是因為他倆的攻擊模式不同所造成的。綜合武力比較之下,道格拉斯比希爾達強是妥妥的事實。
總而言之風鈞璨一臉受教地點頭。
「閉上眼睛,試著感受漂浮在空氣中無所不在的元素之力。」
風鈞璨試著閉上眼睛,但他啥也沒感受到。倒是因為吃太飽而打了一個呵欠。
「抱歉。」風鈞璨摀著嘴轉過身去,「我再試一次。」
意外地,風鈞璨的天賦非常地好。
「你倆在做什麼?」有事要找道格拉斯的希爾達自門口走來。她困惑地看著這一大一小張開雙手閉眼深呼吸的人。
「我讓黎黎試著感受元素之力。」道格拉斯睜開雙眼的臉龐神情非常認真。
「感受元素之力?」希爾達看著他倆,神情有些古怪,「感受到了嗎?」
風鈞璨一直聽著道格拉斯與希爾達的交談,聞言睜開雙眼,一臉無辜地搖搖頭。
「這樣怎可感受到元素之力?」希爾達雙手插腰,在手指上注入自己的魔力後往風鈞璨的眼皮上點,「感受一下這個世界,各種元素組成一切事物。你的呼吸有風元素、溪水裡滿是水元素、火炬燃燒著火元素、腳踩的大地是地元素,空氣中瀰漫著點點元素之力,漫步著。閉起眼睛努力感受他們的存在。」
「希爾達大人,是說那些漂浮的紅色、綠色的光點嗎?」
「咦?」
人的感官有許多種,不論是眼、耳、鼻、舌哪個部位都能仰賴魔力的輔助感受元素之力。希爾達將魔力點在風鈞璨雙眼上也只是因為倆位置相近,比較方便罷了。總比點在蘿莉舌頭上讓他跟狗一樣哈哈喘氣要好得多。
感受到元素之力的存在,必須要有魔力做為媒介與元素共鳴才能達成。
畢竟是還沒開始正式學習魔法的學徒,即便風鈞璨身上已經有魔力海也未必知道該怎麼調動魔力。一般而言,導師或指導教授都會先用自己的魔力做為輔助,一方面刺激孩子的魔力海生長,一方面輔助他們感受元素之力。
簡單的說,道格拉斯跟風鈞璨這副『我在吸收芬多精』的姿勢要讓風鈞璨感受到元素之力很難。他們可能花一整天都在這罰站還是啥都感受不到。
「黎黎,與我說你看見是什麼畫面。」希爾達拉著風鈞璨的手轉向圍牆的方向,自己也閉上雙眼。
「黃色的光點很多,有些連成一大片的綠色光點。還有一點點白色的光點分散著。」
希爾達睜開雙眼,一臉不可思議地轉向道格拉斯的方向:「我沒看見大片的風元素與光之力。道格你看看?」
「呃?」道格拉斯走到倆人旁邊,跟著閉上眼睛。片刻後睜開雙眼道:「正確,大量土元素,群聚的風元素還有少量光之力。」
「只是一點魔力就能刺激魔力海生長嗎?」希爾達眨了眨眼,人有些楞。
「如果天賦很好的確可以。」道格拉斯扭頭瞥了眼風鈞璨。
花不到半個點就達到視靈的程度雖然不是什麼前無古人的成就,搭上風鈞璨過目不忘的學習能力就很令人意外了。這與單純「感受」飄浮在空氣中的元素之力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視靈」的意思就像字面上那樣,可以用眼睛辨別元素之力的濃度。
每種元素之力在空間中的分布會受到各式各樣的條件影響,相對的,不同的地方就會有不同比例的元素組成。辨別元素組成的行為,就是所謂的視靈。
能夠達成視靈的條件意味著魔力海已經成形,能夠訓練調動魔力使用魔法。
最初的驚喜過去。
道格拉斯對風鈞璨起碼空投三十次冰錐與火箭,風鈞璨卻連點水沫、火星子都噴不出來,道格拉斯悶悶的看向希爾達的方向。
希爾達在接收道格拉斯的求救目光後,整個人徹底笑翻過去。
這對師徒像兩個耍寶的傻瓜一樣--他們齊聲吟誦咒語,風鈞璨使勁揮舞道格拉斯的狼牙棒。
「你們兩個不要再耍寶了,你忘了光能跟元素共鳴還是不能役使元素嗎?」
她邊笑邊將切好的水果遞給成功娛樂自己的師徒倆。
「可當年我的導師大人是這樣教導我的!」
道格拉斯說得理直氣壯:「和元素共鳴、探觀元素、自然而然地就能役使元素。」
希爾達不以為然地挑眉,問了一句話:「這中間你花掉多少時間?」
道格拉斯努力回想,畢竟是百年前的事情,他記憶有點模糊。
他使勁回想自己的少年時期,終於找出答案。
「好像花掉我三個多月吧?」他扳了扳指頭,「導師大人還說我擁有非常好的天賦。」
說完這句話,道格拉斯拿眼睛看著只用三十分不到就能和元素共鳴並且能探觀元素的風鈞璨,那目光就像在看怪物。
「可以感受到元素存在到能和元素共鳴、甚至探觀元素所需要耗費的時間大約是五至十年不等,這之間因為天天浸淫在元素之力的刺激之中,身體自然而然地產生魔力海並且習慣調動魔力。人類和魔物不同,我們並不具有直接調動元素之力的力量,因此,必須依靠魔力與元素的共鳴才能夠做到役使元素的行為。」希爾達雙手環著胸前,「黎安卓以我的魔力為媒介便能視靈意味著他已經擁有足夠與元素共鳴的魔力海,但因少了這段時間的練習,他雖有魔力海卻不會調動魔力。這與魔力海還沒生成的情況沒什麼不同。」
風鈞璨崇拜地看著希爾達,雖然他聽不懂希爾達到底在說什麼。但這不妨礙風鈞璨的崇拜,因為寧寧已經代替希爾達用簡單明瞭又宅男的方式把風鈞璨不能使用魔法的原因解釋完畢。
一句話來描述寧寧的答案就是風鈞璨等級夠了、技能學了,但是沒魔。
一個沒魔的法師拿啥丟招?別開玩笑了!沒魔當然只能空揮啊!
這不是廢話嗎?嘖嘖。
「他能視靈不就意味著不需要練習,該用什麼方法讓黎離學會調動魔力?」道格拉斯有些著急,就怕風鈞璨和魔法就此有緣無份。相比於道格拉斯的緊張,希爾達的態度顯得非常輕鬆。
她不以為意地將最後一片水果叉給跟自己一塊到庭院的列斯塔,回道:「簡單。」
「怎麼個簡單法?」如果很簡單他就不會這麼著急了。
「給她的身體刺激。」
希爾達說得輕描淡寫,風鈞璨瞬間產生強烈不祥的預感。他的預感通常好得不靈壞的靈,但他又說不出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相比與風鈞璨只感受到危機感,身受其害的列斯塔第一時間就對風鈞璨大叫:「黎安卓快跑!」
風鈞璨下意識就要跑,只是希爾達的魔法一向瞬發。他跑得再快都快不過希爾達一聲「火球連發」,於是風鈞璨只來得及邁開他人生中的逃跑第一步……
殺人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瞬間,風鈞璨的心裡只剩下這幾個字與慘叫。
目睹十八顆火球接連飛向自己的感覺非常刺激,尤其是那帶著溫度的強風掃過肌膚的瞬間……風鈞璨差點連人生跑馬燈都看到了。
他渾身冒著煙,身上除了痛就是燙,等道格拉斯終於意識到希爾達所謂的「刺激」是什麼時,他只來得及在風鈞璨身上召喚一層強悍的元素防禦。只是希爾達的火球在叫出防護盾之前就已經砸上風鈞璨,那層護盾只能把風鈞璨包在裡面繼續著火。
道格拉斯緊張地衝向風鈞璨,解除護盾後他立刻將殘留的火苗拍熄,小心地檢查金髮蘿莉身上有沒有燒傷。希爾達一向這麼教列斯塔的,該有的分寸她很明白。風鈞璨身上沒太嚴重的傷勢,心裡創傷比起身體受傷要嚴重很多。
痛過之後,風鈞璨莫名升起一陣爽感。
姑且不論風鈞璨有什麼不該打開的開關被開啟,希爾達立刻讓他再試一次施放咒語。道格拉斯彎腰去撿落在一旁的狼牙棒,沒想到風鈞璨竟舉起銀叉-剛才用來叉水果那隻-隨便揮了一下,一臉認真地喊了「火球連發!」
風鈞璨這一喊若啥也沒噴出來,這行為就是賣萌。偏偏這妮子沒賣萌,十八顆火球應聲而出,接連砸在前頭圍牆上。這下子不說希爾達,道格拉斯都從擔心的情境裡脫出,傻眼地看著盯著叉子的風鈞璨。
「那個我記得火球術的咒文……」風鈞璨第一時間想得不是別的,竟是要解釋自己沒念咒文的原因。
「今天的進度就到這,你跟列斯塔去玩吧。」道格拉斯拍了拍風鈞璨的腦袋,列斯塔一蹦一跳地拖著風鈞璨離開庭院。
確認兩個孩子都離開以後道格拉斯抹了把臉道:「希爾達,妳說他是別家賢者或法師學徒的可能性有多少?」
「零。」希爾達想也不想便回覆。
「黃斑蛛怪對普通人威脅的確很大,有能力教導學徒的人要剷掉整個巢穴也只是動動手指的功夫,不合理。」
另外一頭,列斯塔剛與風鈞璨剛走出沒幾步便撞上正從樓梯往下走了艾諾絲兒。她加快下樓的動作喊住風鈞璨:「黎黎,你身上怎麼了?」
風鈞璨抿著嘴沒想到該怎麼告訴艾諾絲兒,他直覺跟她說「希爾達大人剛用火球連發打了我十八下。」的話,艾諾絲兒會直接去跟希爾達算帳。
列斯塔卻立刻招了。
「希爾達大人剛才對黎黎使用火球連發,我正要跟她去找萊諾醫生。」
「來妾身這。」艾諾絲兒拎起裙襬快速地往下走,風鈞璨猶豫地瞥了眼列斯塔便乖乖走向艾諾絲兒。
他的臉上沾了很多黑灰,抹得一張小臉黑糊糊髒兮兮,艾諾絲兒抽出手帕將風鈞璨的臉擦拭乾淨才仔細檢查他臉上的傷口。他的臉上沒有什麼傷,估計跟風鈞璨下意識舉起手臂擋在身前有很大的關係。雙手有些燒灼的痕跡,還沒顯出水泡來估計過一會兒皮膚緩過來就會開始發痛起水泡。
膝蓋以下也有些燒焦,光看風鈞璨受傷的位置艾諾絲兒也能猜到他用怎樣的姿勢躲避火球。這一看她就有些心疼了。
「你倆別自己去,妾身帶著你們。」她從儲物空間拿出帽子戴在頭上,御風帶著風鈞璨與列斯塔離開法師高塔。
萊諾是凡克立姆鎮唯一的醫生。他的家族每位成員都是醫生或與之相關的職業,在百年前曾接受過羅威的幫助。為了報答法師大人的協助,他們每二十年會將族裡的優秀醫生送來凡克立姆鎮行醫。乍看之下雖是放逐般的舉動,卻有許多族人搶破了頭想來這荒僻的小鎮。
不為別的,能與法師大人往來不僅是莫大的榮耀。有難時甚至可能從之搬來救兵。不過二十年的時光與代償相比太划算。
「咦?大人您怎麼親自過來?」正在櫃台整理筆記的年輕男子一見艾諾絲兒推開大門便連忙起身。正困惑她怎麼親自到這裡來便看見神色慌張的列斯塔與摀著手臉色發白的風鈞璨。
風鈞璨他沒在城鎮裡見過,看那衣裳料子上好恐怕也是什麼名貴的身分。立刻在心中判斷起了列斯塔不知道怎麼把那女孩打了。還得動用艾諾絲兒親自送來就醫的身分恐怕非常尊貴。
萊諾不敢怠慢,立刻小跑到女孩身旁。
手臂的燙傷開始發白並且膨脹,膝蓋則有明顯的傷口。一些細小的水泡已經被風鈞璨無意識抓破。他的臉色也跟著風鈞璨轉,變得有些輕。
「這燒傷不算嚴重,敷了藥就好。只是右手這邊恐怕會留疤。」他抱起風鈞璨往一旁的病床上放,轉身便去找他備著待用的燙傷藥劑。
「能不能不留傷疤?」艾諾絲兒看著風鈞璨的右手,緊張地問道。
「我盡量。」他舉起風鈞璨的手,厚厚地在傷口上塗抹藥劑再小心翼翼地敷上藥布。燙傷的部位接觸到藥布瞬間,風鈞璨冷不防抖了一下。
很痛、很麻、傷口很燙還有點癢。
「發生什麼什麼事情才會弄成這樣?」萊諾替風鈞璨的傷口上妥藥劑問道。他是保險起見才這麼問,畢竟女孩全身灰濛骯髒地卻只有手腳受傷很奇怪。為免有內傷沒察覺或留下後遺症,他才這麼問。
絕不是因為八卦!真的不是因為想八卦列斯塔到底對這個看起來很重要的女孩幹嘛才把艾諾絲兒引出來!
「希爾達大人她……」列斯塔再度發動出賣指導教授技能,被風鈞璨成功打斷吟唱。女娃兒動了一下,只差沒跳起來大聲說:「希爾達大人在庭院點火,我腳滑一下不小心撞進去!」
救援成功。
風鈞璨心中大喊。
艾諾絲兒不動聲色地將列斯塔拉到自己身旁,微微一笑:「黎黎真是太不小心了,惹得妾身心底很是著急。」她將手搭在風鈞璨的手腕,扭頭對萊諾介紹:「妾身剛自王城歸來,還未帶她在鎮上走動。這是道格拉斯的徒弟,你也稱她道格拉斯大人便可。」
「主要灼傷都在手部與膝蓋,我再去備點藥讓大人帶走。這幾天不舒服請一定要來檢查。」
風鈞璨瞇著眼偷看萊諾忙碌的模樣,不知怎地無法喜歡上這個醫生。
過了許久,身上的藥劑發揮作用。風鈞璨不覺得傷口這麼難受便自己跳下病床。艾諾絲兒與列斯塔在醫院外頭的草坪賞近期新開的花,萊諾則低頭忙著搗藥。一聽到落地的聲音抬起頭來,只見風鈞璨站在地上,動作誇張地伸展骨頭。
「大人,這麼亂痛扯到傷口會痛的!」萊諾只差沒撲到風鈞璨身上制止他。
「還好。」他轉了轉頸子。
「傷口已經修復好了!」腦海中,寧寧歡脫蹦跳地與風鈞璨說道。「那個藥草臭死啦!快點撕掉!尤其是敷在右邊那塊,寧寧好討厭那個味道啊!」
風鈞璨作勢要撕掉藥布,萊諾這次是真動手阻止了。
他拉住風鈞璨的手腕,制止道:「道格拉斯大人,不能撕!」
「可是我已經好了……」風鈞璨一臉無辜。
萊諾被風鈞璨噎了一下。
姑且不論風鈞璨怎麼唬過艾諾絲兒,暨那日放火燒了風鈞璨一把後,希爾達教列斯塔御風時也一併帶上風鈞璨。
「今天的課題只有一個,那便是御風。」希爾達敲了敲書房的窗框,對著倆個孩子這麼說道。
列斯塔一臉認真地點頭,風鈞璨則很有危機意識地瞥了眼窗框,這才將目光轉回希爾達身上。她詳細地講解駕馭風的方法,從最基礎的漂浮、行動到附加御風效果到其他人身上。
「你倆先試著飄浮。」她拉了張椅子坐下,撐著臉看著風鈞璨與列斯塔吟詠御風咒文。咒文極短,僅有三個音節。
高等精靈語的意思是『祈求風元素的眷顧』
書房中的風元素很稀薄,打從學會視靈後,風鈞璨便養成觀察環境元素組成的習慣。現在的他除了使用火球術特別順手外,其他魔法的熟練度都低得不行。也不知是訣竅沒找到呢,還是被火球砸那一次讓自己身體深深體會到火球術的奧義……總之,在元素稀薄的環境中,風鈞璨能成功使用魔法的可能性很低。
深知這點的風鈞璨在試著御風飄浮失敗一次後便停下動作,讓列斯塔專注練習。
閉上眼睛能見到風元素應和列斯塔的請求,一點一點朝男孩身上聚集。雖然還沒成功達成漂浮的目標,離成功那步也不會太遠。
希爾達見著平常積極練習的風鈞璨一點動作也沒有,奇怪地問:「黎黎,你怎麼不練習?」
「書房風元素很稀薄,列斯塔會了我再開始。」風鈞璨說得理所當然。
聞言,希爾達閉上眼掃了一圈附近的元素組成。點點頭。
「幾乎全都聚集在列斯塔身下了,你們共鳴元素之力的效率還不高。」希爾達揉了揉眉心,繼續說道:「果然要讓雛鳥學會飛行的方法還是要將他們從懸崖拋下麼?」
那個瞬間,風鈞璨只覺得自己的壞預感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成真中。他的預感一向好得不靈壞得靈--那回不是才被艾諾絲兒訓了一頓嗎?為什麼才過幾天又故態復萌了?
風鈞璨一點也不懷疑希爾達會把他跟列斯塔兩隻『雛鳥』丟下去。
希爾達的確這麼做了。
她扯了一把列斯塔的一領。稍微用力便將列斯塔推出窗外,列斯塔還沒發出慘叫聲,風鈞璨也被迫跟上他後塵。
「……殺……殺人啊!」風鈞璨放聲尖叫。
「三樓而已摔不死。」希爾達探出頭來冷靜地安慰兩個被拋出窗外的孩子,「外頭風元素很多。」
三樓摔不死這件事情是有但書的。
普通人從這高度掉下來,不摔成肉餅也會摔得渾身骨折。法師與賢者,或者其他能夠擔任傭兵的職業者不同,從三樓摔死可是會被人笑的。
不說魔力在體內運行能夠協助鍛鍊肉體,一般法師從三樓往下摔也會御風將自己穩住。
風鈞璨是不曉得希爾達哪來的自信將自己與列斯塔往外丟他倆就能學會御風,但列斯塔已經穩穩地飄浮在空中。
難不成我只能孤獨地摔成肉餅?
風鈞璨腦中閃過千百個念頭,獨有這吐槽特別清晰。
「感受風的方向,掌握他們流動的規則。然後順著風的元素調整自己。」千鈞一髮之際,寧寧出聲提點,「哎唷,太慢了。」
下墜的速度在寧寧的抱怨中放緩,應該說,一切風鈞璨看見的畫面都變成慢半拍的狀態。包括一臉焦急的列斯塔、老神在在的希爾達、還有聽到慘叫聲將頭探出來臉色發青的道格拉斯。
「祈求風的眷顧,感受他們迎來的力道。」眼看風鈞璨就要用臉著地,寧寧的口氣帶著急躁。
「閉上眼睛啦!」
總覺得主人會摔死的守護精靈憤怒了。
艾諾絲兒輾轉察覺這對導師的擔憂,對此她的態度非常樂觀。雖要他們別擔心,卻一直是道格拉斯與希爾達心頭一塊大石頭。
風鈞璨並非對魔法沒有興趣,事情的真相其實是他每天背誦太多東西了。連睡覺時間都不夠用,誰還想偷丟一兩個不見得會成功魔法?睡覺還比較實在,拜託。
一直等不到風鈞璨動靜的道格拉斯決定主動出招。
「一直背咒文而沒有實際運用沒有好處,今天教妳體悟於元素共鳴的感受。」才過早飯時間,道格拉斯牽著風鈞璨的手到庭院。
男人當著他的面抽出一把狼牙棒。
或許是線上遊戲玩太多的緣故,風鈞璨覺得自家導師大人拿根有倒鉤的陰險武器非常毀滅法師的職業形象。隨之,小女孩的表情變得有點奇怪。
道格拉斯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喉嚨說道:「對於一名法師或者賢者而言,不管是什麼樣的武器,它都只是一種讓元素聚集的媒介。別因這是把狼牙棒就歧視它。」其實對著他露出奇怪表情的……風鈞璨並不是第一人。可他是第一次替自己手上的武器辯駁點什麼。幸好他不曉得風鈞璨此刻正在心中嘀咕:『隨便拿本辭典擺擺樣子的希爾達,看起來比拿狼牙棒的道格拉斯看起來專業很多。』否則他肯定會衝回屋裡隨便哪本書比劃比劃。
希爾達屬於不需要媒介、直接用言靈操控元素的程度。掌控度比道格拉斯好一些些。這些差距是因為他倆的攻擊模式不同所造成的。綜合武力比較之下,道格拉斯比希爾達強是妥妥的事實。
總而言之風鈞璨一臉受教地點頭。
「閉上眼睛,試著感受漂浮在空氣中無所不在的元素之力。」
風鈞璨試著閉上眼睛,但他啥也沒感受到。倒是因為吃太飽而打了一個呵欠。
「抱歉。」風鈞璨摀著嘴轉過身去,「我再試一次。」
意外地,風鈞璨的天賦非常地好。
「你倆在做什麼?」有事要找道格拉斯的希爾達自門口走來。她困惑地看著這一大一小張開雙手閉眼深呼吸的人。
「我讓黎黎試著感受元素之力。」道格拉斯睜開雙眼的臉龐神情非常認真。
「感受元素之力?」希爾達看著他倆,神情有些古怪,「感受到了嗎?」
風鈞璨一直聽著道格拉斯與希爾達的交談,聞言睜開雙眼,一臉無辜地搖搖頭。
「這樣怎可感受到元素之力?」希爾達雙手插腰,在手指上注入自己的魔力後往風鈞璨的眼皮上點,「感受一下這個世界,各種元素組成一切事物。你的呼吸有風元素、溪水裡滿是水元素、火炬燃燒著火元素、腳踩的大地是地元素,空氣中瀰漫著點點元素之力,漫步著。閉起眼睛努力感受他們的存在。」
「希爾達大人,是說那些漂浮的紅色、綠色的光點嗎?」
「咦?」
人的感官有許多種,不論是眼、耳、鼻、舌哪個部位都能仰賴魔力的輔助感受元素之力。希爾達將魔力點在風鈞璨雙眼上也只是因為倆位置相近,比較方便罷了。總比點在蘿莉舌頭上讓他跟狗一樣哈哈喘氣要好得多。
感受到元素之力的存在,必須要有魔力做為媒介與元素共鳴才能達成。
畢竟是還沒開始正式學習魔法的學徒,即便風鈞璨身上已經有魔力海也未必知道該怎麼調動魔力。一般而言,導師或指導教授都會先用自己的魔力做為輔助,一方面刺激孩子的魔力海生長,一方面輔助他們感受元素之力。
簡單的說,道格拉斯跟風鈞璨這副『我在吸收芬多精』的姿勢要讓風鈞璨感受到元素之力很難。他們可能花一整天都在這罰站還是啥都感受不到。
「黎黎,與我說你看見是什麼畫面。」希爾達拉著風鈞璨的手轉向圍牆的方向,自己也閉上雙眼。
「黃色的光點很多,有些連成一大片的綠色光點。還有一點點白色的光點分散著。」
希爾達睜開雙眼,一臉不可思議地轉向道格拉斯的方向:「我沒看見大片的風元素與光之力。道格你看看?」
「呃?」道格拉斯走到倆人旁邊,跟著閉上眼睛。片刻後睜開雙眼道:「正確,大量土元素,群聚的風元素還有少量光之力。」
「只是一點魔力就能刺激魔力海生長嗎?」希爾達眨了眨眼,人有些楞。
「如果天賦很好的確可以。」道格拉斯扭頭瞥了眼風鈞璨。
花不到半個點就達到視靈的程度雖然不是什麼前無古人的成就,搭上風鈞璨過目不忘的學習能力就很令人意外了。這與單純「感受」飄浮在空氣中的元素之力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視靈」的意思就像字面上那樣,可以用眼睛辨別元素之力的濃度。
每種元素之力在空間中的分布會受到各式各樣的條件影響,相對的,不同的地方就會有不同比例的元素組成。辨別元素組成的行為,就是所謂的視靈。
能夠達成視靈的條件意味著魔力海已經成形,能夠訓練調動魔力使用魔法。
最初的驚喜過去。
道格拉斯對風鈞璨起碼空投三十次冰錐與火箭,風鈞璨卻連點水沫、火星子都噴不出來,道格拉斯悶悶的看向希爾達的方向。
希爾達在接收道格拉斯的求救目光後,整個人徹底笑翻過去。
這對師徒像兩個耍寶的傻瓜一樣--他們齊聲吟誦咒語,風鈞璨使勁揮舞道格拉斯的狼牙棒。
「你們兩個不要再耍寶了,你忘了光能跟元素共鳴還是不能役使元素嗎?」
她邊笑邊將切好的水果遞給成功娛樂自己的師徒倆。
「可當年我的導師大人是這樣教導我的!」
道格拉斯說得理直氣壯:「和元素共鳴、探觀元素、自然而然地就能役使元素。」
希爾達不以為然地挑眉,問了一句話:「這中間你花掉多少時間?」
道格拉斯努力回想,畢竟是百年前的事情,他記憶有點模糊。
他使勁回想自己的少年時期,終於找出答案。
「好像花掉我三個多月吧?」他扳了扳指頭,「導師大人還說我擁有非常好的天賦。」
說完這句話,道格拉斯拿眼睛看著只用三十分不到就能和元素共鳴並且能探觀元素的風鈞璨,那目光就像在看怪物。
「可以感受到元素存在到能和元素共鳴、甚至探觀元素所需要耗費的時間大約是五至十年不等,這之間因為天天浸淫在元素之力的刺激之中,身體自然而然地產生魔力海並且習慣調動魔力。人類和魔物不同,我們並不具有直接調動元素之力的力量,因此,必須依靠魔力與元素的共鳴才能夠做到役使元素的行為。」希爾達雙手環著胸前,「黎安卓以我的魔力為媒介便能視靈意味著他已經擁有足夠與元素共鳴的魔力海,但因少了這段時間的練習,他雖有魔力海卻不會調動魔力。這與魔力海還沒生成的情況沒什麼不同。」
風鈞璨崇拜地看著希爾達,雖然他聽不懂希爾達到底在說什麼。但這不妨礙風鈞璨的崇拜,因為寧寧已經代替希爾達用簡單明瞭又宅男的方式把風鈞璨不能使用魔法的原因解釋完畢。
一句話來描述寧寧的答案就是風鈞璨等級夠了、技能學了,但是沒魔。
一個沒魔的法師拿啥丟招?別開玩笑了!沒魔當然只能空揮啊!
這不是廢話嗎?嘖嘖。
「他能視靈不就意味著不需要練習,該用什麼方法讓黎離學會調動魔力?」道格拉斯有些著急,就怕風鈞璨和魔法就此有緣無份。相比於道格拉斯的緊張,希爾達的態度顯得非常輕鬆。
她不以為意地將最後一片水果叉給跟自己一塊到庭院的列斯塔,回道:「簡單。」
「怎麼個簡單法?」如果很簡單他就不會這麼著急了。
「給她的身體刺激。」
希爾達說得輕描淡寫,風鈞璨瞬間產生強烈不祥的預感。他的預感通常好得不靈壞的靈,但他又說不出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相比與風鈞璨只感受到危機感,身受其害的列斯塔第一時間就對風鈞璨大叫:「黎安卓快跑!」
風鈞璨下意識就要跑,只是希爾達的魔法一向瞬發。他跑得再快都快不過希爾達一聲「火球連發」,於是風鈞璨只來得及邁開他人生中的逃跑第一步……
殺人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瞬間,風鈞璨的心裡只剩下這幾個字與慘叫。
目睹十八顆火球接連飛向自己的感覺非常刺激,尤其是那帶著溫度的強風掃過肌膚的瞬間……風鈞璨差點連人生跑馬燈都看到了。
他渾身冒著煙,身上除了痛就是燙,等道格拉斯終於意識到希爾達所謂的「刺激」是什麼時,他只來得及在風鈞璨身上召喚一層強悍的元素防禦。只是希爾達的火球在叫出防護盾之前就已經砸上風鈞璨,那層護盾只能把風鈞璨包在裡面繼續著火。
道格拉斯緊張地衝向風鈞璨,解除護盾後他立刻將殘留的火苗拍熄,小心地檢查金髮蘿莉身上有沒有燒傷。希爾達一向這麼教列斯塔的,該有的分寸她很明白。風鈞璨身上沒太嚴重的傷勢,心裡創傷比起身體受傷要嚴重很多。
痛過之後,風鈞璨莫名升起一陣爽感。
姑且不論風鈞璨有什麼不該打開的開關被開啟,希爾達立刻讓他再試一次施放咒語。道格拉斯彎腰去撿落在一旁的狼牙棒,沒想到風鈞璨竟舉起銀叉-剛才用來叉水果那隻-隨便揮了一下,一臉認真地喊了「火球連發!」
風鈞璨這一喊若啥也沒噴出來,這行為就是賣萌。偏偏這妮子沒賣萌,十八顆火球應聲而出,接連砸在前頭圍牆上。這下子不說希爾達,道格拉斯都從擔心的情境裡脫出,傻眼地看著盯著叉子的風鈞璨。
「那個我記得火球術的咒文……」風鈞璨第一時間想得不是別的,竟是要解釋自己沒念咒文的原因。
「今天的進度就到這,你跟列斯塔去玩吧。」道格拉斯拍了拍風鈞璨的腦袋,列斯塔一蹦一跳地拖著風鈞璨離開庭院。
確認兩個孩子都離開以後道格拉斯抹了把臉道:「希爾達,妳說他是別家賢者或法師學徒的可能性有多少?」
「零。」希爾達想也不想便回覆。
「黃斑蛛怪對普通人威脅的確很大,有能力教導學徒的人要剷掉整個巢穴也只是動動手指的功夫,不合理。」
另外一頭,列斯塔剛與風鈞璨剛走出沒幾步便撞上正從樓梯往下走了艾諾絲兒。她加快下樓的動作喊住風鈞璨:「黎黎,你身上怎麼了?」
風鈞璨抿著嘴沒想到該怎麼告訴艾諾絲兒,他直覺跟她說「希爾達大人剛用火球連發打了我十八下。」的話,艾諾絲兒會直接去跟希爾達算帳。
列斯塔卻立刻招了。
「希爾達大人剛才對黎黎使用火球連發,我正要跟她去找萊諾醫生。」
「來妾身這。」艾諾絲兒拎起裙襬快速地往下走,風鈞璨猶豫地瞥了眼列斯塔便乖乖走向艾諾絲兒。
他的臉上沾了很多黑灰,抹得一張小臉黑糊糊髒兮兮,艾諾絲兒抽出手帕將風鈞璨的臉擦拭乾淨才仔細檢查他臉上的傷口。他的臉上沒有什麼傷,估計跟風鈞璨下意識舉起手臂擋在身前有很大的關係。雙手有些燒灼的痕跡,還沒顯出水泡來估計過一會兒皮膚緩過來就會開始發痛起水泡。
膝蓋以下也有些燒焦,光看風鈞璨受傷的位置艾諾絲兒也能猜到他用怎樣的姿勢躲避火球。這一看她就有些心疼了。
「你倆別自己去,妾身帶著你們。」她從儲物空間拿出帽子戴在頭上,御風帶著風鈞璨與列斯塔離開法師高塔。
萊諾是凡克立姆鎮唯一的醫生。他的家族每位成員都是醫生或與之相關的職業,在百年前曾接受過羅威的幫助。為了報答法師大人的協助,他們每二十年會將族裡的優秀醫生送來凡克立姆鎮行醫。乍看之下雖是放逐般的舉動,卻有許多族人搶破了頭想來這荒僻的小鎮。
不為別的,能與法師大人往來不僅是莫大的榮耀。有難時甚至可能從之搬來救兵。不過二十年的時光與代償相比太划算。
「咦?大人您怎麼親自過來?」正在櫃台整理筆記的年輕男子一見艾諾絲兒推開大門便連忙起身。正困惑她怎麼親自到這裡來便看見神色慌張的列斯塔與摀著手臉色發白的風鈞璨。
風鈞璨他沒在城鎮裡見過,看那衣裳料子上好恐怕也是什麼名貴的身分。立刻在心中判斷起了列斯塔不知道怎麼把那女孩打了。還得動用艾諾絲兒親自送來就醫的身分恐怕非常尊貴。
萊諾不敢怠慢,立刻小跑到女孩身旁。
手臂的燙傷開始發白並且膨脹,膝蓋則有明顯的傷口。一些細小的水泡已經被風鈞璨無意識抓破。他的臉色也跟著風鈞璨轉,變得有些輕。
「這燒傷不算嚴重,敷了藥就好。只是右手這邊恐怕會留疤。」他抱起風鈞璨往一旁的病床上放,轉身便去找他備著待用的燙傷藥劑。
「能不能不留傷疤?」艾諾絲兒看著風鈞璨的右手,緊張地問道。
「我盡量。」他舉起風鈞璨的手,厚厚地在傷口上塗抹藥劑再小心翼翼地敷上藥布。燙傷的部位接觸到藥布瞬間,風鈞璨冷不防抖了一下。
很痛、很麻、傷口很燙還有點癢。
「發生什麼什麼事情才會弄成這樣?」萊諾替風鈞璨的傷口上妥藥劑問道。他是保險起見才這麼問,畢竟女孩全身灰濛骯髒地卻只有手腳受傷很奇怪。為免有內傷沒察覺或留下後遺症,他才這麼問。
絕不是因為八卦!真的不是因為想八卦列斯塔到底對這個看起來很重要的女孩幹嘛才把艾諾絲兒引出來!
「希爾達大人她……」列斯塔再度發動出賣指導教授技能,被風鈞璨成功打斷吟唱。女娃兒動了一下,只差沒跳起來大聲說:「希爾達大人在庭院點火,我腳滑一下不小心撞進去!」
救援成功。
風鈞璨心中大喊。
艾諾絲兒不動聲色地將列斯塔拉到自己身旁,微微一笑:「黎黎真是太不小心了,惹得妾身心底很是著急。」她將手搭在風鈞璨的手腕,扭頭對萊諾介紹:「妾身剛自王城歸來,還未帶她在鎮上走動。這是道格拉斯的徒弟,你也稱她道格拉斯大人便可。」
「主要灼傷都在手部與膝蓋,我再去備點藥讓大人帶走。這幾天不舒服請一定要來檢查。」
風鈞璨瞇著眼偷看萊諾忙碌的模樣,不知怎地無法喜歡上這個醫生。
過了許久,身上的藥劑發揮作用。風鈞璨不覺得傷口這麼難受便自己跳下病床。艾諾絲兒與列斯塔在醫院外頭的草坪賞近期新開的花,萊諾則低頭忙著搗藥。一聽到落地的聲音抬起頭來,只見風鈞璨站在地上,動作誇張地伸展骨頭。
「大人,這麼亂痛扯到傷口會痛的!」萊諾只差沒撲到風鈞璨身上制止他。
「還好。」他轉了轉頸子。
「傷口已經修復好了!」腦海中,寧寧歡脫蹦跳地與風鈞璨說道。「那個藥草臭死啦!快點撕掉!尤其是敷在右邊那塊,寧寧好討厭那個味道啊!」
風鈞璨作勢要撕掉藥布,萊諾這次是真動手阻止了。
他拉住風鈞璨的手腕,制止道:「道格拉斯大人,不能撕!」
「可是我已經好了……」風鈞璨一臉無辜。
萊諾被風鈞璨噎了一下。
姑且不論風鈞璨怎麼唬過艾諾絲兒,暨那日放火燒了風鈞璨一把後,希爾達教列斯塔御風時也一併帶上風鈞璨。
「今天的課題只有一個,那便是御風。」希爾達敲了敲書房的窗框,對著倆個孩子這麼說道。
列斯塔一臉認真地點頭,風鈞璨則很有危機意識地瞥了眼窗框,這才將目光轉回希爾達身上。她詳細地講解駕馭風的方法,從最基礎的漂浮、行動到附加御風效果到其他人身上。
「你倆先試著飄浮。」她拉了張椅子坐下,撐著臉看著風鈞璨與列斯塔吟詠御風咒文。咒文極短,僅有三個音節。
高等精靈語的意思是『祈求風元素的眷顧』
書房中的風元素很稀薄,打從學會視靈後,風鈞璨便養成觀察環境元素組成的習慣。現在的他除了使用火球術特別順手外,其他魔法的熟練度都低得不行。也不知是訣竅沒找到呢,還是被火球砸那一次讓自己身體深深體會到火球術的奧義……總之,在元素稀薄的環境中,風鈞璨能成功使用魔法的可能性很低。
深知這點的風鈞璨在試著御風飄浮失敗一次後便停下動作,讓列斯塔專注練習。
閉上眼睛能見到風元素應和列斯塔的請求,一點一點朝男孩身上聚集。雖然還沒成功達成漂浮的目標,離成功那步也不會太遠。
希爾達見著平常積極練習的風鈞璨一點動作也沒有,奇怪地問:「黎黎,你怎麼不練習?」
「書房風元素很稀薄,列斯塔會了我再開始。」風鈞璨說得理所當然。
聞言,希爾達閉上眼掃了一圈附近的元素組成。點點頭。
「幾乎全都聚集在列斯塔身下了,你們共鳴元素之力的效率還不高。」希爾達揉了揉眉心,繼續說道:「果然要讓雛鳥學會飛行的方法還是要將他們從懸崖拋下麼?」
那個瞬間,風鈞璨只覺得自己的壞預感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成真中。他的預感一向好得不靈壞得靈--那回不是才被艾諾絲兒訓了一頓嗎?為什麼才過幾天又故態復萌了?
風鈞璨一點也不懷疑希爾達會把他跟列斯塔兩隻『雛鳥』丟下去。
希爾達的確這麼做了。
她扯了一把列斯塔的一領。稍微用力便將列斯塔推出窗外,列斯塔還沒發出慘叫聲,風鈞璨也被迫跟上他後塵。
「……殺……殺人啊!」風鈞璨放聲尖叫。
「三樓而已摔不死。」希爾達探出頭來冷靜地安慰兩個被拋出窗外的孩子,「外頭風元素很多。」
三樓摔不死這件事情是有但書的。
普通人從這高度掉下來,不摔成肉餅也會摔得渾身骨折。法師與賢者,或者其他能夠擔任傭兵的職業者不同,從三樓摔死可是會被人笑的。
不說魔力在體內運行能夠協助鍛鍊肉體,一般法師從三樓往下摔也會御風將自己穩住。
風鈞璨是不曉得希爾達哪來的自信將自己與列斯塔往外丟他倆就能學會御風,但列斯塔已經穩穩地飄浮在空中。
難不成我只能孤獨地摔成肉餅?
風鈞璨腦中閃過千百個念頭,獨有這吐槽特別清晰。
「感受風的方向,掌握他們流動的規則。然後順著風的元素調整自己。」千鈞一髮之際,寧寧出聲提點,「哎唷,太慢了。」
下墜的速度在寧寧的抱怨中放緩,應該說,一切風鈞璨看見的畫面都變成慢半拍的狀態。包括一臉焦急的列斯塔、老神在在的希爾達、還有聽到慘叫聲將頭探出來臉色發青的道格拉斯。
「祈求風的眷顧,感受他們迎來的力道。」眼看風鈞璨就要用臉著地,寧寧的口氣帶著急躁。
「閉上眼睛啦!」
總覺得主人會摔死的守護精靈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