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偶少年對他倆敵意極重,埃德加瞥了眼藏在少年身後的女孩,心中已對眼前情況有大致猜測。瞧這尊魔偶作工如此精製,最重要的是它被藏在天空高塔中。是贗品的可能性非常低。估計這是煉金術講師的私人物品。
煉金術講師與他們不和,除了派系問題外還有風鈞璨老在煉金術課上打瞌睡的仇。再者,他將這尊魔偶藏在這的這件事情,聯合高塔該是沒有概念的。此處的確是極好的藏匿場所,畢竟天空高塔只在每一階短暫開啟一年時間,圖書室裡又擁有絕佳藏匿效果。
要知道天空高塔共有四十層樓,其中分門別類藏書共有三十多層。每一階會經歷的實習題目不盡相同,通常這些年輕的魔導師不會對實習以外的題目感興趣。灰燼山脈又是所有實習地點中唯一與龍族有相關的區域。
風鈞璨與埃德加這樣誤打誤撞衝到魔偶面前的機會小得不得了……不過他倆還是撞上了。
「我們沒要將你們說出去的意思。」埃德加面無表情地對少年魔偶這麼說道:「事實上,我們連你們的是情也沒探聽的意願。包括你們屬於什麼人。」
「我不信任你們,留在這裡直至主人過來。」少年舉起右手,書櫃的排列在那同時變動。失去魔方陣支持的女孩眸中失去光彩,靜止在少年魔偶之後。
「你清出這片空地是想跟我們打架嗎?」風鈞璨躍躍欲試。
「別添亂。」
話雖如此,在書架上那些擋書用的木隔板浮出,圍在風鈞璨與埃德加身周空間時,埃德加的身旁也開始凝結起冰錐。
「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們麼?」少年瞇起紫色的眸子,話語中帶著危險的氣息。
「我不敢保證你們踏出這個圈,這些隔板會往哪裡飛。」
言詞間,魔偶對這層空間的掌控權限之高已經給埃德加極深的戒備。他往前踏出一步,直立的木隔板斜斜地朝內偏了偏方向。像瞄著裡頭的少年與女娃兒。
風鈞璨一言不發,他一直在觀察魔偶的表面。
理論上這隻魔偶身上應該有個地方刻印著魔陣,那是用來運轉魔偶用的「能量來原」,只要能找到那處,風鈞璨就有把握在極短時間內將魔偶停下。
這個開關應該課印在明顯的地方,風鈞璨認真找著魔偶皮膚的每個角落。
但他什麼也找不到。
來回打量魔偶第三次,風鈞璨突然聽見阿爾卡巴的聲音。
「在胸口。」遠古巨龍這麼說道。
「謝啦。」突然獲得外掛的風鈞璨抬起左手。
女娃莫名其妙的道謝引起埃德加與少年魔偶的注意,只見他抬起的左手逐漸出現紅色微光,右手則遠遠擋住左手掌心的方向。
他的腳下御風,猝不及防將掌心那科紅色光球推進魔偶胸口。
「妳在幹嘛?」埃德加被突然發難的風鈞璨嚇了一跳。
風鈞璨回過頭去,他身後的魔偶眼中逐漸失去光彩。
懸浮在空中的隔板同時落下堆了一地,他臉上則出現捉弄人成功的頑皮表情:「把它關上呀。」
小妮子這麼說道。
眼下他們有兩個選擇,走與不走二選一。
風鈞璨與埃德加的抉擇正巧相悖,風鈞璨拉著埃德加就想跑。後者卻由著他拉住自己衣袖,定定站在原地。
「還不趁現在快點離開!」風鈞璨蹙眉催著。
「不必離開。」埃德加氣定神閒。「現在跑了反而被當成刻意來搞破壞或者當小偷的,你還把這尊魔偶關上。」按照這尊魔偶對他倆的敵視程度,實話實說沒有半點抹黑的可能幾乎沒有。
他可不想某天睡醒突然發現自己成了十七層的破壞者。
「待在這裡還有談判的機會。」
風鈞璨想問他要談什麼,只是他再三猶豫還是沒問出口。埃德加瞥他一眼,倒是看出風鈞璨想問又愛面子沒張開嘴的模樣,逕自解釋道:「第一,我們會來到這的確是誤打誤撞,是這尊古老的魔偶誘使我們往這個地方來;第二,是這尊少年魔偶對我們有敵意在先,這滿地的書擋就是證據。為了自我防衛將魔偶關掉,合理不過吧?」
「再說,不留在這對質反而選擇逃跑。不覺得幹壞事的鍋已經牢牢黏在你我背上了嗎?」
風鈞璨摸了摸自己後背,後知後覺發現埃德加抄了自己講過的話。
「不,這鍋我不揹!」
「那就留在這裡。」埃德加的模樣看來成竹在胸。
魔偶主人不出他倆預料,的確是煉金術講師。
見到自己兩尊藏得好好的魔偶靜止在地,作為魔力源的書架混亂地排列。兩個對立派系的小鬼就站在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打量四周。
男煉金術師心頭一把無名火燃起。
不等他發難,埃德加倒是先出言堵住他的嘴。
「席爾維斯大人見到您真好,我們被這具魔偶攻擊。周圍好像都被書架堵住,我們還在想要不要求救您就過來了。」埃德加略有急促的語氣就像他在原地緊張很久,如果可以,風鈞璨真想給他一把奧斯卡影帝的小金人。
讓你當個法師真是太暴殄天物啦埃德加!
風鈞璨心中大聲吐槽。
話雖如此,他也很配合地作出緊張的模樣。就像他倆真的擔心受怕好一陣子那樣。
煉金術講師木著臉重新啟動少年魔偶。「主人。」少年魔偶的雙眸恢復光彩,恭敬地喊道。
「發生什麼事情?」雖是質問語氣,此話也暴露出他並不想順著埃德加挖的坑往下跳的意思。
「他們不知怎麼過來這裡,因為主人說要保密。所以我用魔陣將他們困在這。」
煉金術講師揉了揉太陽穴。
他是想聽這魔偶說什麼這倆小鬼在這搞破壞,而不是自爆自己企圖把他們困在這裡。豬一般的隊友比神對手還要要命啊!
席爾維斯頭很痛。
眼前誤闖的魔導師若是別人,他有絕對的把握擺平這件事情。手段可能是予以利誘或用講師權力威壓。畢竟這階裡最多的法師是利誘有效的銀系,或者害怕壓迫的赤系。真正棘手的魔導師不多。
問題是他的運氣就是這麼背,最棘手那兩個就站在自己面前。主動開戰並且不安好心的則是他的魔偶。
眼下問題不解決,回頭只要這倆小傢伙對天空高塔參他一句。
席爾維斯保證自己吃不完兜著走。
他腦中轉過幾個念頭與惡意,可惜一絲可行性也沒有。
階的作用除了將所有魔導師的水平拉到同一條線上之外,另外還有篩選「種子」的功能。並不是每個獲得法師資格的人都有這麼好的天賦登上傳奇法師甚至聖痕法師的台階。大多數的人只會徘徊於魔導術士與魔導士之間。
這就是一輩子。
少部分的人有機會步入大魔導士的門檻。這群人中,那些更拔尖的法師才是有機會成為傳奇法師的人。他們的才華多半在能力尚未成熟前展露,階,是其中一個篩選的方法。
每階都會有幾個重點照料對象,也是所謂的種子。他可沒本事在這為兩尊魔偶動風鈞璨與埃德加,除非他打算與整個天空高塔甚至聯合高塔為敵。
末路之際,混亂的書架受到控制而讓出一條寬敞的道。
穿著高根靴子的女子踏著響亮的步伐走近,她的肌膚是偏紅的麥子色,一頭銀灰色短髮貼齊耳根,臉上造形浮誇的眼鏡特別顯眼。
她是這階的三名監督者之一,洛可可蕾雅。
「魔偶又出問題了?」
與風鈞璨雙雙對洛可可蕾雅執完法師禮作為見面的招呼之後,埃德加垂下眼簾,不再與她對上目光。這不分青紅皂白的開場白已經足夠表示--洛可可蕾雅是來救場的立場。
「又出問題」這個『又』用得極好,輕輕巧巧便將少年魔偶的行為歸咎為故障。並且,這個故障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席爾維斯愣了一下。他很意外洛可可蕾雅出現在這個地方,卻清楚明白她出現的原因是要把他眼下窘境化解開來。幾番思索,他說:「是的,古雷恩大人。」
「這樣正好,我有任務要委託給你倆。」
染著楓丹紅色的薄唇輕啟,她以魔杖點了點少年魔偶身後的少女:「這層樓異常的原因便是這具劣品,正好維修用的材料在灰燼山脈才有。」洛可可蕾雅的雙手交疊在小腹前,優雅地咧開微笑:「若你倆能在灰燼山脈找到材料,第二小隊全隊加一百點,你倆各自再得三十。」
說實話,這是很肥的任務。風鈞璨聽德都心動了。
可惜埃德加是清醒的。在所有環節都不確定的情境下,他不想隨便答應來自銀系的任何誘惑、任務、甚至請求。
「我們拒絕。」他堅定地看著洛可可蕾雅那雙綠色的眸子。
每一階都有三位監督者,由金、銀、赤三系各自推舉一位絕對中立的法師出來作為監督與保護者。
洛可可蕾雅是銀系代表,雖然象徵絕對中立。埃德加心中對她的信任卻在剛見面時那句高明的推託詞上完全破滅。
她不是非常高明的說服者,大多時候她的人橫在那兒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埃德加這般直接拆她檯子不給下的情況不常發生,只是在她發怒前,站在少年魔導師身旁的女娃已經露出感興趣的模樣,「請問是怎樣的材料呢?」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認真問道。
「修復魔偶需要的材料是蒂露西絲聖銀。」接話的人是席爾維斯。
雖然沒有明講,但洛可可蕾雅話裡線索非常明顯。修復魔偶用到的材料就那幾種,其中不乏高價難得的物件,其中,效果最好且最難弄到手的東西便是蒂露西絲聖銀。那是被教廷壟斷的礦石,流通於外那些少部分在黑市也被喊到天價才可能買到一小塊。更別說教廷積極地自各地收購蒂露西絲聖銀,對煉金術師而言,那是傾家蕩產都要買到手的東西。
埃德加不是煉金術師,對蒂露西絲聖銀這玩意的理解不深。不過,蒂露西絲聖銀他還是知道的。那是龍族自然脫落的鱗片沉於泥土,經過重重掩埋與時間作用下生長出的晶礦,又有別名是龍鱗晶。只是耗費的時間長且生成可能極低,所以是種稀罕的晶礦。
蒂露西絲聖銀還有龍鱗與魔力礦石的特性,極小的晶礦蘊含極大魔力。修復魔偶這樣耗費巨大能量的活兒,的確挺適合。
風鈞璨垂下臉來,看來有些奇怪。不過他抬著臉跟阿爾竊竊私語,估計會更加奇怪。這是他沒接受埃德加拒絕的原因,是阿爾卡巴的聲音在那時傳來,告訴他那一百三十點的獎勵唾手可得,不拿是傻瓜。
灰燼山脈本是龍族成年的試煉之地,由五位遠古巨龍開闢黏合成一片領域,原名為泰洛境。古龍語的意思為成年試煉。最後一頭古龍成年之後,遠古巨龍便不再維護泰洛境的空間,五位遠古巨龍各自屬性與天賦大不相同,各個區域的地質作用互相排斥,這樣強迫拼湊的空間失去維護後,隨著時間過去各自崩塌。最後成為破碎虛空的一部分。
智慧巨龍屬火,灰燼山脈在人類已空間之力穩固破碎之後成為魔導師實地演練的區域之一。洛可可蕾雅要風鈞璨與埃德加找東西的地方是阿爾卡巴親手創造的地盤,這個任務不能更簡單更送分。
「你知道那什麼蒂露西絲聖銀在哪嗎?」風鈞璨小聲地問道。
「那啥?」若能看到阿爾卡巴此刻的神情,風鈞璨肯定會看到紅髮的遠古巨龍露出黑人問號的表情。
「你不是說你知道嗎?」那個瞬間,風鈞璨掐死阿爾卡巴的心都有了。
風鈞璨有些騎虎難下。
阿爾卡巴很快從黑人問號的模式恢復正常,「先應下來,估摸著是什麼東西的別樣稱呼。」
聽著遠古巨龍的建議,小妮子從善如流。
倆人離開第十七層不久,風鈞璨偷偷摸摸地問著埃德加「蒂露西絲聖銀」是什麼東西時,少年魔導師直接炸毛了。
「你在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時就答應的這麼爽快嗎?」埃德加盯著風鈞璨的臉蛋,女娃的小臉寫滿了無辜。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風鈞璨回得理直氣壯,埃德加深呼吸幾輪,完全遏止自己怒吼風鈞璨的衝動之後才解釋:「蒂露西絲聖銀是教廷聖物,因前幾代教皇非常喜歡這種晶石,用以祭祀裝飾創生神殿的虛空神壇時,獲得母神神諭將這種礦石封為聖銀,從此成為教廷聖物。這是龍鱗衍生物本就稀少,加上教廷壟斷。恐怕真要在灰燼山脈才有機會找到。」
風鈞璨點點頭表示自己大概明白,他倆在下個路口分開。埃德加打算先到職員辦公室那登記洛可可蕾雅發布的任務,風鈞璨則摸摸肚子表示自己想吃東西,他先轉到餐廳佔位子。
埃德加想了會,反正登記任務這種事情也不需要本人。只要風鈞璨交出自己的身分石就能輕鬆代辦,先個人上去佔位也好。近飯點時間,可以預想餐廳爆滿的情況。
就此別過,往餐廳方向的廊上沒有人影。畢竟大夥都躲在自家宿舍或休閒區殺時間,與風鈞璨與埃德加倆一樣從書庫方向走來的人不多。前後打量確認自己與阿爾對話不會被當神經病後,風鈞璨邊行走邊問道:「埃德加剛剛解釋過,你現在有頭緒了嗎?阿爾?」
蒼老的嗓音傳來,語氣帶著八成把握:「他們想找的東西是龍鱗晶。」
「龍鱗長出來的水晶嗎?真是簡單粗暴的稱呼。」風鈞璨笑了起來。
「龍鱗晶稀少連新龍要取得都不怎麼容易,給你任務的那倆人還真不是普通貪心。」阿爾卡巴皺起眉頭。
「不就是從龍鱗長出來嗎?」風鈞璨不解地問,「難不成你們不會換鱗片嗎?」
阿爾卡巴回話的口氣有些奇怪:「不會,龍的鱗片是很珍貴的。」
風鈞璨下意識摸了摸左臉下那片紅色的鱗片,「那你還換一片龍鱗給我。」
這回,阿爾卡巴沉默良久才慢吞吞回話。
「畢竟是智慧之女。」
單細胞的智慧之女沒有多想,以一聲遲鈍的「哦。」結束這回合。
洛可可蕾雅本意是替席爾維斯找個台階下,她本沒寄望風鈞璨與埃德加能帶蒂露西絲聖銀回來。那樣罕見玩意的價值遠高過她說的那第二小隊一百點與埃德加、風鈞璨各三十點。任務內容簡單寫著寥寥數行:尋得產於灰燼山脈的蒂露西絲聖銀。獎賞:第二小隊全隊一百點;黎安卓‧道格拉斯與埃德加‧亞特伍德各得三十點。額外獎勵:待補。任務發布人:洛可可蕾雅‧古雷恩。
埃德加手裡拿著用以紀錄任務進度的羊皮紙,他自己那份已經收進儲物空間放妥。手上那份屬於風鈞璨,反正等會吃飯就會碰到。他打算直接把東西交到妮子手上。可命運就是這麼弄人,拿著羊皮紙與風鈞璨會合的少年沒想過那妮子會跟一群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的傢伙坐在一塊。還與自己招手。
埃德加感受到這個世界強烈的惡意。
他沒打算將第二小隊其他隊員扯進這件事情,羊皮紙內容勢必要保密。但,同桌那群少年少女雖坐得筆直,埃德加卻能感受到無形的視線一直往他手裡的紙捲飄。
第二小隊副隊長陷入徬徨的十字路口,到底要把自己的清白犧牲、還是要把第二小隊隊員扯進尋找蒂露西絲聖銀的麻煩事中。
天人交戰間,情操偉大的埃德加決定自我犧牲。「拿著,收好。」
「什麼東西?」風鈞璨莫名其妙。
畢竟不是本地人,宅男餡並不知道與聯合高塔接取任務後會領到一張羊皮紙這件事情。他奇怪地從埃德加手裡接過羊皮紙,才想打開便被阻止。誰讓他家隊員拉長的脖子太顯眼,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懂那群好奇的魔導師有多想偷看羊皮紙內容。
「回房再看。」埃德加暗暗扶額,制止風鈞璨攤開羊皮紙的舉動。
眾人失望的目光下,第二小隊隊長聽話地將羊皮紙收進儲物空間中。
各人餐點陸續送到飯桌上,餐桌上的聊天話題異常嚴肅。不知怎地話題主導權跑到埃德加手上,聊天的材料從東南西北瞎聊,變成灰燼山脈小組測驗。
這個話題太沉重,拿著餐具的眾人包括一臉苦哈哈的風鈞璨都有食不下嚥的傾向。
「第一份課題簡單來講就是存活測驗,必須在灰燼山脈裡頭存活一週。」
「灰燼山脈是我所想的那個灰燼山脈嗎?」薇把玩著手裡的刀叉,漫不經心問道。
「我哪知道妳所想的灰燼山脈是哪一個灰燼山脈?」埃德加反問。
「就是有火焰之泉、棲息著元素之龍、除了抗火性夠強的植物之外其餘物種只會成為灰燼、還有就是日間和晚間溫差大約三百個刻度,還挺危險的那個灰燼山脈。」
薇給出的特徵非常明顯,是意有所指中的意有所指。
「我想我們在講的是同一個灰燼山脈。」埃德加點頭,薇點出的那些的確是灰燼山脈最顯著的特徵。
一周間不過十天,說短不長。
灰燼山脈本是遠古巨龍棄置的區域,放著不管再過千年便會完全崩塌成破碎虛空。聯合高塔為穩下這片區域所耗費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大,導致那兒除了保有原先的強烈火屬性外,另外阻擋空間魔法、魔陣的干擾。免得勉力維護的平衡因此傾斜。
意味著儲物空間使用上會有限制,誰也說不準抵達灰燼山脈以後,儲物空間有哪些地方因限制而封鎖,哪些地方又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除此之外,灰燼山脈的日間與夜間溫差如此劇烈,入夜的地表氣溫也是極高的。埃德加不免多提醒了句:「帶有火抗的衣飾是必要的,若真沒有就帶著秘銀。」他相信自己沒有提醒,在場眾人有一半以上會直接穿著家居服或者普通法師袍就出發。
不出意外之外,除了薇與穆薩外眾人臉色都變了變。值得一提是風鈞璨的反應,他的臉扭了後便再也變不回來。埃德加瞥了眼自家隊長,問道:「沒備秘銀衣物?」雖是問句,他的語氣卻篤定地像平鋪直敘。
「……沒有。」風鈞璨一臉沉痛。
「……。」
眼前妮子的反應在埃德加眼裡算意料之內,他相信風鈞璨沒帶秘銀衣物,不相信風鈞璨家的長輩沒替他準備。回想斜陽島嶼上完全忘記自己有儲物空間的傻瓜,埃德加認命地替風鈞璨找起「應該是他家大人幫他準備的秘銀衣飾」。
「有印象家裡的秘銀襯衣放在哪、出門前有沒有收一兩件起來?」埃德加沉下臉問道。
風鈞璨一臉無辜:「我沒穿過秘銀。」
「……?」
作為最泛用、最常見、且可用於紡織的魔抗金屬。就算是平常人家也會買個幾件秘銀襯衣屯在家中以免不時之需……這女娃兒說他沒穿過到底是真沒穿過還是在跟他開玩笑,埃德加已經分不出來了。
眾人埋頭吃著自己晚飯。雖然當事那倆傢伙沒這意思,第二小隊隊員卻在餐廳快被自家隊長與副隊長如此不著痕跡的放閃亮死。
「不管了,晚點回房我再幫你找找。」說出這話,埃德加的白眼簡直要從餐廳翻到天空高塔入口。
低頭扒飯眾人腦中卻不約而同出現不該出現的曖昧畫面也是後話。
回宿舍後幾人趁著隊長副隊長回房死貼著他倆房門口聽牆角,還期待聽到類似「你這傻瓜,襯衣不是在這嗎?」「哎唷!我真是的!」的對白。
誰也沒想到最後他們聽見的是副隊長的怒吼--
「黎安卓‧道格拉斯!」
「你身上的飾品,全部都是秘銀與更好的魔力礦石鍛製的!」
「哎唷,我不知道嘛。」宅男餡一臉無辜地盯著少年魔導師爆怒的正臉。
要知道天空高塔共有四十層樓,其中分門別類藏書共有三十多層。每一階會經歷的實習題目不盡相同,通常這些年輕的魔導師不會對實習以外的題目感興趣。灰燼山脈又是所有實習地點中唯一與龍族有相關的區域。
風鈞璨與埃德加這樣誤打誤撞衝到魔偶面前的機會小得不得了……不過他倆還是撞上了。
「我們沒要將你們說出去的意思。」埃德加面無表情地對少年魔偶這麼說道:「事實上,我們連你們的是情也沒探聽的意願。包括你們屬於什麼人。」
「我不信任你們,留在這裡直至主人過來。」少年舉起右手,書櫃的排列在那同時變動。失去魔方陣支持的女孩眸中失去光彩,靜止在少年魔偶之後。
「你清出這片空地是想跟我們打架嗎?」風鈞璨躍躍欲試。
「別添亂。」
話雖如此,在書架上那些擋書用的木隔板浮出,圍在風鈞璨與埃德加身周空間時,埃德加的身旁也開始凝結起冰錐。
「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們麼?」少年瞇起紫色的眸子,話語中帶著危險的氣息。
「我不敢保證你們踏出這個圈,這些隔板會往哪裡飛。」
言詞間,魔偶對這層空間的掌控權限之高已經給埃德加極深的戒備。他往前踏出一步,直立的木隔板斜斜地朝內偏了偏方向。像瞄著裡頭的少年與女娃兒。
風鈞璨一言不發,他一直在觀察魔偶的表面。
理論上這隻魔偶身上應該有個地方刻印著魔陣,那是用來運轉魔偶用的「能量來原」,只要能找到那處,風鈞璨就有把握在極短時間內將魔偶停下。
這個開關應該課印在明顯的地方,風鈞璨認真找著魔偶皮膚的每個角落。
但他什麼也找不到。
來回打量魔偶第三次,風鈞璨突然聽見阿爾卡巴的聲音。
「在胸口。」遠古巨龍這麼說道。
「謝啦。」突然獲得外掛的風鈞璨抬起左手。
女娃莫名其妙的道謝引起埃德加與少年魔偶的注意,只見他抬起的左手逐漸出現紅色微光,右手則遠遠擋住左手掌心的方向。
他的腳下御風,猝不及防將掌心那科紅色光球推進魔偶胸口。
「妳在幹嘛?」埃德加被突然發難的風鈞璨嚇了一跳。
風鈞璨回過頭去,他身後的魔偶眼中逐漸失去光彩。
懸浮在空中的隔板同時落下堆了一地,他臉上則出現捉弄人成功的頑皮表情:「把它關上呀。」
小妮子這麼說道。
眼下他們有兩個選擇,走與不走二選一。
風鈞璨與埃德加的抉擇正巧相悖,風鈞璨拉著埃德加就想跑。後者卻由著他拉住自己衣袖,定定站在原地。
「還不趁現在快點離開!」風鈞璨蹙眉催著。
「不必離開。」埃德加氣定神閒。「現在跑了反而被當成刻意來搞破壞或者當小偷的,你還把這尊魔偶關上。」按照這尊魔偶對他倆的敵視程度,實話實說沒有半點抹黑的可能幾乎沒有。
他可不想某天睡醒突然發現自己成了十七層的破壞者。
「待在這裡還有談判的機會。」
風鈞璨想問他要談什麼,只是他再三猶豫還是沒問出口。埃德加瞥他一眼,倒是看出風鈞璨想問又愛面子沒張開嘴的模樣,逕自解釋道:「第一,我們會來到這的確是誤打誤撞,是這尊古老的魔偶誘使我們往這個地方來;第二,是這尊少年魔偶對我們有敵意在先,這滿地的書擋就是證據。為了自我防衛將魔偶關掉,合理不過吧?」
「再說,不留在這對質反而選擇逃跑。不覺得幹壞事的鍋已經牢牢黏在你我背上了嗎?」
風鈞璨摸了摸自己後背,後知後覺發現埃德加抄了自己講過的話。
「不,這鍋我不揹!」
「那就留在這裡。」埃德加的模樣看來成竹在胸。
魔偶主人不出他倆預料,的確是煉金術講師。
見到自己兩尊藏得好好的魔偶靜止在地,作為魔力源的書架混亂地排列。兩個對立派系的小鬼就站在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打量四周。
男煉金術師心頭一把無名火燃起。
不等他發難,埃德加倒是先出言堵住他的嘴。
「席爾維斯大人見到您真好,我們被這具魔偶攻擊。周圍好像都被書架堵住,我們還在想要不要求救您就過來了。」埃德加略有急促的語氣就像他在原地緊張很久,如果可以,風鈞璨真想給他一把奧斯卡影帝的小金人。
讓你當個法師真是太暴殄天物啦埃德加!
風鈞璨心中大聲吐槽。
話雖如此,他也很配合地作出緊張的模樣。就像他倆真的擔心受怕好一陣子那樣。
煉金術講師木著臉重新啟動少年魔偶。「主人。」少年魔偶的雙眸恢復光彩,恭敬地喊道。
「發生什麼事情?」雖是質問語氣,此話也暴露出他並不想順著埃德加挖的坑往下跳的意思。
「他們不知怎麼過來這裡,因為主人說要保密。所以我用魔陣將他們困在這。」
煉金術講師揉了揉太陽穴。
他是想聽這魔偶說什麼這倆小鬼在這搞破壞,而不是自爆自己企圖把他們困在這裡。豬一般的隊友比神對手還要要命啊!
席爾維斯頭很痛。
眼前誤闖的魔導師若是別人,他有絕對的把握擺平這件事情。手段可能是予以利誘或用講師權力威壓。畢竟這階裡最多的法師是利誘有效的銀系,或者害怕壓迫的赤系。真正棘手的魔導師不多。
問題是他的運氣就是這麼背,最棘手那兩個就站在自己面前。主動開戰並且不安好心的則是他的魔偶。
眼下問題不解決,回頭只要這倆小傢伙對天空高塔參他一句。
席爾維斯保證自己吃不完兜著走。
他腦中轉過幾個念頭與惡意,可惜一絲可行性也沒有。
階的作用除了將所有魔導師的水平拉到同一條線上之外,另外還有篩選「種子」的功能。並不是每個獲得法師資格的人都有這麼好的天賦登上傳奇法師甚至聖痕法師的台階。大多數的人只會徘徊於魔導術士與魔導士之間。
這就是一輩子。
少部分的人有機會步入大魔導士的門檻。這群人中,那些更拔尖的法師才是有機會成為傳奇法師的人。他們的才華多半在能力尚未成熟前展露,階,是其中一個篩選的方法。
每階都會有幾個重點照料對象,也是所謂的種子。他可沒本事在這為兩尊魔偶動風鈞璨與埃德加,除非他打算與整個天空高塔甚至聯合高塔為敵。
末路之際,混亂的書架受到控制而讓出一條寬敞的道。
穿著高根靴子的女子踏著響亮的步伐走近,她的肌膚是偏紅的麥子色,一頭銀灰色短髮貼齊耳根,臉上造形浮誇的眼鏡特別顯眼。
她是這階的三名監督者之一,洛可可蕾雅。
「魔偶又出問題了?」
與風鈞璨雙雙對洛可可蕾雅執完法師禮作為見面的招呼之後,埃德加垂下眼簾,不再與她對上目光。這不分青紅皂白的開場白已經足夠表示--洛可可蕾雅是來救場的立場。
「又出問題」這個『又』用得極好,輕輕巧巧便將少年魔偶的行為歸咎為故障。並且,這個故障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席爾維斯愣了一下。他很意外洛可可蕾雅出現在這個地方,卻清楚明白她出現的原因是要把他眼下窘境化解開來。幾番思索,他說:「是的,古雷恩大人。」
「這樣正好,我有任務要委託給你倆。」
染著楓丹紅色的薄唇輕啟,她以魔杖點了點少年魔偶身後的少女:「這層樓異常的原因便是這具劣品,正好維修用的材料在灰燼山脈才有。」洛可可蕾雅的雙手交疊在小腹前,優雅地咧開微笑:「若你倆能在灰燼山脈找到材料,第二小隊全隊加一百點,你倆各自再得三十。」
說實話,這是很肥的任務。風鈞璨聽德都心動了。
可惜埃德加是清醒的。在所有環節都不確定的情境下,他不想隨便答應來自銀系的任何誘惑、任務、甚至請求。
「我們拒絕。」他堅定地看著洛可可蕾雅那雙綠色的眸子。
每一階都有三位監督者,由金、銀、赤三系各自推舉一位絕對中立的法師出來作為監督與保護者。
洛可可蕾雅是銀系代表,雖然象徵絕對中立。埃德加心中對她的信任卻在剛見面時那句高明的推託詞上完全破滅。
她不是非常高明的說服者,大多時候她的人橫在那兒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埃德加這般直接拆她檯子不給下的情況不常發生,只是在她發怒前,站在少年魔導師身旁的女娃已經露出感興趣的模樣,「請問是怎樣的材料呢?」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認真問道。
「修復魔偶需要的材料是蒂露西絲聖銀。」接話的人是席爾維斯。
雖然沒有明講,但洛可可蕾雅話裡線索非常明顯。修復魔偶用到的材料就那幾種,其中不乏高價難得的物件,其中,效果最好且最難弄到手的東西便是蒂露西絲聖銀。那是被教廷壟斷的礦石,流通於外那些少部分在黑市也被喊到天價才可能買到一小塊。更別說教廷積極地自各地收購蒂露西絲聖銀,對煉金術師而言,那是傾家蕩產都要買到手的東西。
埃德加不是煉金術師,對蒂露西絲聖銀這玩意的理解不深。不過,蒂露西絲聖銀他還是知道的。那是龍族自然脫落的鱗片沉於泥土,經過重重掩埋與時間作用下生長出的晶礦,又有別名是龍鱗晶。只是耗費的時間長且生成可能極低,所以是種稀罕的晶礦。
蒂露西絲聖銀還有龍鱗與魔力礦石的特性,極小的晶礦蘊含極大魔力。修復魔偶這樣耗費巨大能量的活兒,的確挺適合。
風鈞璨垂下臉來,看來有些奇怪。不過他抬著臉跟阿爾竊竊私語,估計會更加奇怪。這是他沒接受埃德加拒絕的原因,是阿爾卡巴的聲音在那時傳來,告訴他那一百三十點的獎勵唾手可得,不拿是傻瓜。
灰燼山脈本是龍族成年的試煉之地,由五位遠古巨龍開闢黏合成一片領域,原名為泰洛境。古龍語的意思為成年試煉。最後一頭古龍成年之後,遠古巨龍便不再維護泰洛境的空間,五位遠古巨龍各自屬性與天賦大不相同,各個區域的地質作用互相排斥,這樣強迫拼湊的空間失去維護後,隨著時間過去各自崩塌。最後成為破碎虛空的一部分。
智慧巨龍屬火,灰燼山脈在人類已空間之力穩固破碎之後成為魔導師實地演練的區域之一。洛可可蕾雅要風鈞璨與埃德加找東西的地方是阿爾卡巴親手創造的地盤,這個任務不能更簡單更送分。
「你知道那什麼蒂露西絲聖銀在哪嗎?」風鈞璨小聲地問道。
「那啥?」若能看到阿爾卡巴此刻的神情,風鈞璨肯定會看到紅髮的遠古巨龍露出黑人問號的表情。
「你不是說你知道嗎?」那個瞬間,風鈞璨掐死阿爾卡巴的心都有了。
風鈞璨有些騎虎難下。
阿爾卡巴很快從黑人問號的模式恢復正常,「先應下來,估摸著是什麼東西的別樣稱呼。」
聽著遠古巨龍的建議,小妮子從善如流。
倆人離開第十七層不久,風鈞璨偷偷摸摸地問著埃德加「蒂露西絲聖銀」是什麼東西時,少年魔導師直接炸毛了。
「你在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時就答應的這麼爽快嗎?」埃德加盯著風鈞璨的臉蛋,女娃的小臉寫滿了無辜。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風鈞璨回得理直氣壯,埃德加深呼吸幾輪,完全遏止自己怒吼風鈞璨的衝動之後才解釋:「蒂露西絲聖銀是教廷聖物,因前幾代教皇非常喜歡這種晶石,用以祭祀裝飾創生神殿的虛空神壇時,獲得母神神諭將這種礦石封為聖銀,從此成為教廷聖物。這是龍鱗衍生物本就稀少,加上教廷壟斷。恐怕真要在灰燼山脈才有機會找到。」
風鈞璨點點頭表示自己大概明白,他倆在下個路口分開。埃德加打算先到職員辦公室那登記洛可可蕾雅發布的任務,風鈞璨則摸摸肚子表示自己想吃東西,他先轉到餐廳佔位子。
埃德加想了會,反正登記任務這種事情也不需要本人。只要風鈞璨交出自己的身分石就能輕鬆代辦,先個人上去佔位也好。近飯點時間,可以預想餐廳爆滿的情況。
就此別過,往餐廳方向的廊上沒有人影。畢竟大夥都躲在自家宿舍或休閒區殺時間,與風鈞璨與埃德加倆一樣從書庫方向走來的人不多。前後打量確認自己與阿爾對話不會被當神經病後,風鈞璨邊行走邊問道:「埃德加剛剛解釋過,你現在有頭緒了嗎?阿爾?」
蒼老的嗓音傳來,語氣帶著八成把握:「他們想找的東西是龍鱗晶。」
「龍鱗長出來的水晶嗎?真是簡單粗暴的稱呼。」風鈞璨笑了起來。
「龍鱗晶稀少連新龍要取得都不怎麼容易,給你任務的那倆人還真不是普通貪心。」阿爾卡巴皺起眉頭。
「不就是從龍鱗長出來嗎?」風鈞璨不解地問,「難不成你們不會換鱗片嗎?」
阿爾卡巴回話的口氣有些奇怪:「不會,龍的鱗片是很珍貴的。」
風鈞璨下意識摸了摸左臉下那片紅色的鱗片,「那你還換一片龍鱗給我。」
這回,阿爾卡巴沉默良久才慢吞吞回話。
「畢竟是智慧之女。」
單細胞的智慧之女沒有多想,以一聲遲鈍的「哦。」結束這回合。
洛可可蕾雅本意是替席爾維斯找個台階下,她本沒寄望風鈞璨與埃德加能帶蒂露西絲聖銀回來。那樣罕見玩意的價值遠高過她說的那第二小隊一百點與埃德加、風鈞璨各三十點。任務內容簡單寫著寥寥數行:尋得產於灰燼山脈的蒂露西絲聖銀。獎賞:第二小隊全隊一百點;黎安卓‧道格拉斯與埃德加‧亞特伍德各得三十點。額外獎勵:待補。任務發布人:洛可可蕾雅‧古雷恩。
埃德加手裡拿著用以紀錄任務進度的羊皮紙,他自己那份已經收進儲物空間放妥。手上那份屬於風鈞璨,反正等會吃飯就會碰到。他打算直接把東西交到妮子手上。可命運就是這麼弄人,拿著羊皮紙與風鈞璨會合的少年沒想過那妮子會跟一群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的傢伙坐在一塊。還與自己招手。
埃德加感受到這個世界強烈的惡意。
他沒打算將第二小隊其他隊員扯進這件事情,羊皮紙內容勢必要保密。但,同桌那群少年少女雖坐得筆直,埃德加卻能感受到無形的視線一直往他手裡的紙捲飄。
第二小隊副隊長陷入徬徨的十字路口,到底要把自己的清白犧牲、還是要把第二小隊隊員扯進尋找蒂露西絲聖銀的麻煩事中。
天人交戰間,情操偉大的埃德加決定自我犧牲。「拿著,收好。」
「什麼東西?」風鈞璨莫名其妙。
畢竟不是本地人,宅男餡並不知道與聯合高塔接取任務後會領到一張羊皮紙這件事情。他奇怪地從埃德加手裡接過羊皮紙,才想打開便被阻止。誰讓他家隊員拉長的脖子太顯眼,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懂那群好奇的魔導師有多想偷看羊皮紙內容。
「回房再看。」埃德加暗暗扶額,制止風鈞璨攤開羊皮紙的舉動。
眾人失望的目光下,第二小隊隊長聽話地將羊皮紙收進儲物空間中。
各人餐點陸續送到飯桌上,餐桌上的聊天話題異常嚴肅。不知怎地話題主導權跑到埃德加手上,聊天的材料從東南西北瞎聊,變成灰燼山脈小組測驗。
這個話題太沉重,拿著餐具的眾人包括一臉苦哈哈的風鈞璨都有食不下嚥的傾向。
「第一份課題簡單來講就是存活測驗,必須在灰燼山脈裡頭存活一週。」
「灰燼山脈是我所想的那個灰燼山脈嗎?」薇把玩著手裡的刀叉,漫不經心問道。
「我哪知道妳所想的灰燼山脈是哪一個灰燼山脈?」埃德加反問。
「就是有火焰之泉、棲息著元素之龍、除了抗火性夠強的植物之外其餘物種只會成為灰燼、還有就是日間和晚間溫差大約三百個刻度,還挺危險的那個灰燼山脈。」
薇給出的特徵非常明顯,是意有所指中的意有所指。
「我想我們在講的是同一個灰燼山脈。」埃德加點頭,薇點出的那些的確是灰燼山脈最顯著的特徵。
一周間不過十天,說短不長。
灰燼山脈本是遠古巨龍棄置的區域,放著不管再過千年便會完全崩塌成破碎虛空。聯合高塔為穩下這片區域所耗費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大,導致那兒除了保有原先的強烈火屬性外,另外阻擋空間魔法、魔陣的干擾。免得勉力維護的平衡因此傾斜。
意味著儲物空間使用上會有限制,誰也說不準抵達灰燼山脈以後,儲物空間有哪些地方因限制而封鎖,哪些地方又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除此之外,灰燼山脈的日間與夜間溫差如此劇烈,入夜的地表氣溫也是極高的。埃德加不免多提醒了句:「帶有火抗的衣飾是必要的,若真沒有就帶著秘銀。」他相信自己沒有提醒,在場眾人有一半以上會直接穿著家居服或者普通法師袍就出發。
不出意外之外,除了薇與穆薩外眾人臉色都變了變。值得一提是風鈞璨的反應,他的臉扭了後便再也變不回來。埃德加瞥了眼自家隊長,問道:「沒備秘銀衣物?」雖是問句,他的語氣卻篤定地像平鋪直敘。
「……沒有。」風鈞璨一臉沉痛。
「……。」
眼前妮子的反應在埃德加眼裡算意料之內,他相信風鈞璨沒帶秘銀衣物,不相信風鈞璨家的長輩沒替他準備。回想斜陽島嶼上完全忘記自己有儲物空間的傻瓜,埃德加認命地替風鈞璨找起「應該是他家大人幫他準備的秘銀衣飾」。
「有印象家裡的秘銀襯衣放在哪、出門前有沒有收一兩件起來?」埃德加沉下臉問道。
風鈞璨一臉無辜:「我沒穿過秘銀。」
「……?」
作為最泛用、最常見、且可用於紡織的魔抗金屬。就算是平常人家也會買個幾件秘銀襯衣屯在家中以免不時之需……這女娃兒說他沒穿過到底是真沒穿過還是在跟他開玩笑,埃德加已經分不出來了。
眾人埋頭吃著自己晚飯。雖然當事那倆傢伙沒這意思,第二小隊隊員卻在餐廳快被自家隊長與副隊長如此不著痕跡的放閃亮死。
「不管了,晚點回房我再幫你找找。」說出這話,埃德加的白眼簡直要從餐廳翻到天空高塔入口。
低頭扒飯眾人腦中卻不約而同出現不該出現的曖昧畫面也是後話。
回宿舍後幾人趁著隊長副隊長回房死貼著他倆房門口聽牆角,還期待聽到類似「你這傻瓜,襯衣不是在這嗎?」「哎唷!我真是的!」的對白。
誰也沒想到最後他們聽見的是副隊長的怒吼--
「黎安卓‧道格拉斯!」
「你身上的飾品,全部都是秘銀與更好的魔力礦石鍛製的!」
「哎唷,我不知道嘛。」宅男餡一臉無辜地盯著少年魔導師爆怒的正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