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
風鈞璨睜開雙眼,蒼老的嗓音自他口中傳來。
女娃兒的雙眸變成暗紅色,瞳孔如爬蟲般倒豎。
他未成功化龍,卻成功引來遠古巨龍的關注。
「不。」巴提姆直接捏碎風鈞璨的頭骨。阻絕阿爾卡巴的降臨。被禁錮的骨骸巨龍發出長吟,巴提姆的挑釁勾起阿爾卡巴的殺意。封印因遠古巨龍的介入而失效。原是紅龍族的龍身上點起幽幽螢火。龍威與死氣夾雜帶起龐大的威壓,斜陽島嶼的空間震盪不已。
骨骸巨龍降臨時,周圍空間崩毀。阿爾卡巴撕裂虛空而來。以他男性的真身。
「朕的半身還真能幹,紅龍神都能勾搭。」
「放開智慧之女。」
「找智慧聖女就夠了,這可是朕贏得博奕的籌碼。再說,朕也不想當你的智慧之女。」巴提姆勾起惡意的笑,「或你想當魔王后?」
「廢話少說。」阿爾卡巴舉起手來,骨骸巨龍衝向巴提姆的方向。男人卻一點害怕的神情也沒有,他狂妄地笑了起來,「即便是神,你這條蜥蜴動到法則的棋子也是要死!」因為道格拉斯而誤動風鈞璨,才被重傷逃來這修養。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他與風鈞璨都是法則的棋子!
阿爾卡巴渾然不懼,他的右臂化為刀劍、左臂化為盾牆。橫劈而將巴提姆的左手斬下。預想的懲罰並未降臨在阿爾卡巴身上。
遠古巨龍對他勾起嘴角,要比鑽漏洞。巴提姆與他這個蒼老龍族相比是比不起的。
「放下智慧之女。」阿爾卡巴平舉著劍,直指對方。
向日早在巴提姆左臂被砍就自己動了起來,骨骸巨龍與魔王使徒打得難分難捨。
「朕寧願殺死他再等下一個半身誕生,也不會將他交給你。」
「找死!」阿爾卡巴迎了上去,巴提姆則掐斷風鈞璨的頸子,隨手將他一拋便與阿爾卡巴過起招來。
他不斷對巴提姆造成傷害,卻刻意避開他的要害以規避法則干預。
風鈞璨已經失去意識,蔓延出一片血泊。
尚未恢復完全的巴提姆一直覺得自己游刃有餘,保留著元素之力與言靈並沒認真以待。當他發覺自己不該輕敵時,阿爾卡巴已在他身上刻好封印魔陣。
法則規定,不可更改本質與存在、不可直取要害、不可毀壞靈魂之光。阿爾卡巴一樣也沒有犯。法則可沒禁止封印這個舉動,否則當年的大賢者巴洛克不可能將巴提姆的身體分割並加以封印上千年。
「混蛋!」巴提姆雙眼暴出,死死盯著開始封印他的阿爾卡巴。見狀,向日想上前阻止卻被骨骸巨龍毫無空隙地阻礙。
「原話返歸於你,小蟲。」阿爾卡巴將封印完成,巴提姆的軀體因此灰飛煙滅,只剩粉塵飄灑。
巴提姆倒了,收拾向日便是小菜一疊。骨骸巨龍盤旋於空中,阿爾卡巴抱起風鈞璨逐漸失溫的身軀,先是撿查他的龍鱗是否脫落。風鈞璨死去便意味著他倆的契約消滅。同樣地,他因契約而轉置到風鈞璨身上的部位也會脫落。
鱗片還穩穩地長在小妮子臉上,他鬆了口氣。
「託你看顧智慧之女。」阿爾卡巴只能治好風鈞璨被捏碎的頭骨。其餘再治,只怕法則要罰他。
骨骸巨龍長吟一聲停了下來,在風鈞璨身旁空地趴下。靜靜守著他與埃德加,目送阿爾卡巴離去。
遠古巨龍回到古龍界後不久,第二批聯合高塔的支援抵達。兩名魔導士被直接擊斃,兩名魔導師躺在血泊中生死不明。一旁守著本該被鎮壓的亡靈生物,聯合高塔派來的搜救員傻了一半。
之後,風鈞璨意識悠悠轉醒。只見自己穿著陌生繁複的服裝躺在石床上頭,他的身旁沒有人,倒是見到一條青色的龍停在門口。那條龍看來對他非常好奇,見到風鈞璨起身便湊了過去。
「這是哪裡?」他渾身難受僵硬,印象停留在上回與巴提姆的對峙上。
「古龍界。」
第一眼,風鈞璨其實想問突然插嘴的男子身分為何。話要出口之前,他想起這個帶著單邊鏡片的男人是哪位。最後關頭又將話語吞回。
「父親!」
太好了。風鈞璨想起自己成為智慧之女這件事情。
看來他因為掛掉而達成冥婚的主要條件,現在不用擔心童養媳的問題。現在要擔心的是他好像變成人家……不不不,龍家的後媽!
「蘭斯洛特,你先到天衛那替父親拿點東西。」阿爾卡巴不給他太多胡思亂想的機會,直接將青龍支到外頭。
風鈞璨還在腦補他與遠古巨龍的一家三口婚後生活,阿爾卡巴已經在石床旁的椅子坐下。
「首先,你尚未死。」
風鈞璨掏了掏耳朵,「咦?」
「巴提姆未將你完全殺死,本座將他封印時仍有一息尚存。」
「不是!阿爾你什麼時候學得王國通用語?」
「……」遠古巨龍內心開始懷疑方才智慧之女那聲『咦?』不是為了他沒死,而是自己學了王國通用語這件事情。
這到底算心理素質過硬還是腦子少根筋?
「咳,你與半身目前處於勢均力敵境地。你的肉體受到重創,暫時無法連結意識;他則被本座封印,短期無有可能掙脫封印。」阿爾卡巴限制自己別在往下想,繼續說道。
因智慧之女的靈魂契約,法則判定風鈞璨能合法進入古龍界。
若肉體無法與意識連結,不受意識操縱的軀體便難以復原。失去肉體醞養的精神將逐漸劣化最後崩塌。屆時風鈞璨的傷養好也無用,徒具軀殼也只是方便巴提姆罷了。阿爾卡巴索性將風鈞璨的意識拉扯至古龍界養護,再說,古龍界居民本就偏少。靈氣與元素之力非常濃郁,對意識的醞養也有極大好處。
風鈞璨是第三日的午間醒來。古龍界兩日相當於世界三個月,他不可能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意識這麼久,倒是阿爾卡巴明白與他說道:「你已經昏迷超過四個月。意識醒來便意味著肉體的傷勢恢復泰半。本座送你回去。」
「那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毫無呼喚阿爾卡巴之後的記憶。
「自己看吧。」男人將畫面投映在牆面之上,那是他自己的記憶。
與黑龍神對弈一半被打斷開始,至他將巴提姆封印之後。還有後來將風鈞璨的精神帶來的事情。
女孩一臉困惑地問,「這麼看來不過三天左右吧?」
「古龍界與世界時間流逝的速度並不相同。」
「看得見我現在的情況嗎?肉體。」
「當然。」
牆上的畫面迅速變換,最後停在一間冷色調的房間之中。房間的地面繪製巨大的魔方陣,四周設置碩大的魔力礦石。陣眼中心是一張床。上頭躺著胸口以上都包裹著繃帶的人,想也知道那是風鈞璨自己。
「阿爾,我的頭被捏碎了對吧?」風鈞璨盤腿撐著臉,扭頭問道。
「本座治好泰半。」
「我的階啊--」金髮蘿莉用力抓了頭髮。
「階?」
「是啊!就是魔導師的進修課程!」風鈞璨苦著臉,「時間都過去一半了。」下意識當一年十二個月的穿越者一臉痛苦,「這跟選了必修課卻到期中考前從沒上過課有什麼不一樣?」
「一年有二十五個月。」阿爾卡巴不愧遠古巨龍,一句話突破盲點。
「欸?一年要這麼久喔?」
「是。」
「太好了,看起來我還有機會完成階!」風鈞璨握起拳頭。
「肯定可以。」
鏡頭倒流至聯合高塔第三批搜救員抵達時。因第二批魔導士回報有骨骸巨龍看守,第三批前來的人以大魔導士為主、兩名傳奇法師坐鎮。
前來營救的法師被骨骸巨龍判定為敵人,經過一番劇烈打鬥才將血泊中的兩人救出。
抱著孩子與少年的法師們衝進醫館,兩人皆剩下淺得難以察覺的呼吸。
已經止血的頸項可見俐落刀痕直攻氣管,十幾天逃命又斷糧的狀況下,他的身體異常虛弱。不過。與風鈞璨相比,埃德加的傷勢還算好的。
風鈞璨的小臉遍布龍鱗,額上浮現巨大的黑色印記寫著古龍語。醫館的醫療官畢竟不是研究員,內文破譯得非常勉強。
毫無懸念,這女孩吟誦禁咒。
忙碌的醫館因為兩個年輕的病人變得更加忙碌,一群人撥給埃德加,研究少年這條命救不救得回、另一群精通禁咒的醫療官則是研究禁咒反噬可能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聯合高塔兩名重點培育對象重創,造成這件事的守衛因此受到嚴懲。
被永久放逐法師公會,並將他的魔力海完全破壞。
埃德加恢復意識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他虛弱地在病床上躺了許久。除了導師大人與一些關係比較友好的大人曾來探望過他,埃德加不見其他訪客。
他被向日擊中前發生什麼事情他已經記不清楚,聯合高塔曾來關切誤傳斜陽島嶼後他與風鈞璨的情況。埃德加從他倆在傳送陣前遭人為難,閃避骨骸巨龍、躲避魔物追擊的過程他都能平順說出。到了鈴草與巴提姆現身後,他卻發覺自己的記憶片段且胡亂拼湊。
埃德加顛三倒四地將那時的事情說出,甚至請求聯合高塔對他使用精神控制術。可惜什麼真相也拼湊不出來。
他問道風鈞璨的情況還好不,聯合高塔派來的連繫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還是埃德加能夠下床了才知道那沒要命的傢伙竟然在那之後使用禁咒,將自己整個人都賭了出去。
聯合高塔對他評斷還需靜養兩個月才可以離開醫館,能自由在醫館走動的埃德加不知什麼時候養成每天要到風鈞璨病房前轉一圈的習慣。
第五個月,風鈞璨終於茫然地張開雙眼。
他的腦子很鈍,鈍得無法靈活思考。久臥的身體僵硬麻木,他連彎曲手指的力氣也提不起來。
阿爾卡巴送到離開前曾與他說過。召喚遠古巨龍的緣故,那時釋出的龍威已根植在他體內造成龍化的狀況。清醒後只要將龍威凝練聚集在他的鱗片上,龍威造成的龍化就能解除。
禁咒返噬的代價他倒是不用擔心,畢竟最後阿爾卡巴自己把需要的剩餘力量都填上。法則不會有任何懲罰的動作。
想起這件事情的風鈞璨開始嘗試將龍威凝練。卻發現阿爾卡巴講得輕巧簡單,做起來卻毫無頭緒。
他莫名其妙地試了很久,龍鱗卻從臉部開始往身上擴散。
宅男餡囧到不行,難不成他是捆廢柴?
龍鱗擴散這件事情在醫館引起不小的騷動。
沒人有辦法遏止風鈞璨的龍鱗擴散除了風鈞璨本人,他每試一次「如何凝煉龍威到龍鱗上」身上的龍鱗就會繼續擴大占有範圍。
一直沒有轉機,直到聽說風鈞璨發生意外匆忙自地精的國度趕回的艾諾絲兒與克雷爾來到。
艾諾絲兒才靠近病房的範圍就開始龍化,索性展開扇子遮住自己開始龍化的半張臉先行離開。她已經聽負責人員說過,會造成這樣的根本原因是風鈞璨使用禁咒。看來那肯定是龍族的禁咒。她暗暗想道。
克雷爾畢竟是黑龍族的少主,這點龍威還不能影響他分毫。艾諾絲兒讓他進去看看風鈞璨的狀況,他也就聽話地去了。
病床上坐著雙手雙腳遭到束縛的小女孩,他正抱著胸口氣鼓鼓地鼓著臉。
「黎黎。」克雷爾敲了門板兩下。
風鈞璨扭頭一看來人,若不是他手腳被綁著都要衝下床緊抱對方哭喊「救救我!」
「克雷爾救命。」風鈞璨這下臉也不鼓了,他洩氣地雙手一攤:「阿爾說:將龍威凝練聚集在他的鱗片上,龍威造成的龍化就能解除。」風鈞璨指了指頰上的鱗片,繼續道,「但我不會。」
克雷爾嘴角抽了兩下。
阿爾?阿爾不會是那個遠古巨龍阿爾卡巴‧迪涅斯奧洛特吧?
「你怎麼被人這麼綁著?」克雷爾無言地替他將手腳的束縛解開。
「怕我變成龍發狂吧?」風鈞璨如此揣測道。
「笑話。」克雷爾將布條丟進垃圾桶,「這種布條可以擋住發狂的龍麼?」
風鈞璨認真地回答:「不說發狂的龍,我放個火球術就全部燒光了。」他只是想表達自己的誠意,畢竟這布條又不是將他牢牢綁成大字形,分毫自由也沒有。
「克雷爾教我。」雙手獲得自由,風鈞璨使勁搖著黑龍的手。
「閉上眼,感受那位大人的鱗片。」克雷爾拿他沒辦法,再說,在場估計除了他以外也沒別的人能教他。
「哦。」風鈞璨聽話地閉上雙眼。
很抽象奇妙的感覺,只是感受,他卻好像透過那片龍鱗看到古龍界。
「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風鈞璨感應了老半天遲遲等不到克雷爾下步指示,誰知道他就讓他睜開眼睛了。
女孩一臉懵逼。
「然後呢?」
「然後?」克雷爾疑惑地反問。
「凝鍊呢?」風鈞璨皺起眉頭,「最重要的還沒……?」說化過程他無意瞥到自己的手背。本來長著紅色龍鱗的右手已經恢復本來的模樣。
「那就是凝練。注視著遠古巨龍,並將龍威歸還。」
「這過程好像偷窺狂啊……」風鈞璨對著克雷爾的神情有些嚴肅。
黑龍辛苦地憋下想要吐槽的衝動。
困擾多時的龍化問題因克雷爾來到而解決,黑龍簡單問了風鈞璨在斜陽島嶼的情況便先行離去。風鈞璨下意識隱瞞巴提姆的存在,只說他倆碰到一對身份應該是主僕的陌生人。那個主人身負重傷,在斜陽島嶼養傷。他與埃德加被魔物追擊越逃越深,最後遇上那兩個人。他們似乎是那主人復原的特效藥來著,於是僕人對他與埃德加動手。他們不是對手,最後他想起阿爾卡巴叮囑過:有危險立刻呼喚他。才用了禁咒。
那之後他便昏了過去,再醒來已經是最近。
女娃兒話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過,克雷爾是少數明白他智慧之女身分的人。既然風鈞璨敢把阿爾卡巴搬出來,黑龍對他有所懷疑也信了幾分。遠古巨龍會特別照看自己的伴侶,眼前的小女娃不可能明知龍神在看還拿他當扯謊的題材。
克雷爾的思維很正常合理,不正常的是看來一切正常的風鈞璨。
風鈞璨的龍威消散,艾諾絲兒的龍化狀況也跟著減緩。克雷爾找到艾諾絲兒時她已經恢復正常的模樣。
「黎黎情況還好嗎?」她關心地問道。
克雷爾點點頭,開始斟酌用詞。「他的說詞與亞拜耳的徒弟一致,起始的確是守衛的問題,將他們傳送至斜陽島嶼,並將入口設置在骨骸巨龍的禁錮點上。再來,因為骨骸巨龍的緣故,黎黎他們逃出一段後便碰上居住在斜陽島嶼的魔物。起初情況還好,後續卻碰上元素稀薄的狀況,導至他們躲藏越來越困難。後來,他們碰上主從二人,推測是受到重創的魔族或者黑暗精靈,也可能是黑龍族。他們以斜陽島嶼的元素之力做為養傷的材料,導致元素稀薄不堪。發現孩子誤闖便打算吞噬孩子們為養料。」他停頓了會兒,繼續說道:「涅爾讓黎黎讀得東西太多太廣,也太雜。恐怕還包括禁咒的咒文。缺乏元素之力處要使用強大的魔法求自保,最好的方法便是以自己的魔力與生命為引使用禁咒。黎黎使用的禁咒是龍族體系,雖然成功卻獻祭不足導致龍威附著不散。沒什麼大不了的副作用。我已經教他驅散的法子。」
「奴家去看看黎黎。」艾諾絲兒沒怎麼懷疑克雷爾的說詞,只是不見風鈞璨她總覺得心神不寧。克雷爾諾了聲便跟了上去。
風鈞璨不在病房。克雷爾離開不久,私闖女孩病房的少年埃德加已經歸開風鈞璨的病房門。一大一小兩人乾瞪眼,空氣非常尷尬。埃德加開始思考自己沒有敲門就闖進來不怎麼妥當時,風鈞璨已經跳下病床與他打招呼。
「你的身體還好吧?」回應風鈞璨的招呼後,埃德加關切地問道。
「還行,有點餓就是了。」
埃德加皺了眉:「我們去餐廳買點東西吃。」
「贊成!」風鈞璨歡呼一聲,快樂地跟了上去。
兩人後腳剛走,艾諾絲兒與克雷爾前腳就到。
病房地面與天花板誇張地繪著巨大的魔方陣,光是站在房門口都能令艾諾絲兒感到壓迫,何況是風鈞璨一直在裡頭待著。她還在床面上看見凌亂的布條。非常容易就能連想到作用為何。
艾諾絲兒心底不太舒服。她面色不顯,克雷爾卻已經察覺身旁的人不大對勁。
「克雷爾,隨奴家去趟問診室。」
「是。」黑龍已經在心中默默替醫官點蠟。
埃德加與風鈞璨的目的地在餐廳,艾諾絲兒與黑龍到了問診室自然見不到小妮子的身影。這並不影響艾諾絲兒發作。
以屏風相隔的問診室內非常忙碌,坐在屏風前的接待員一見艾諾絲兒便匆忙站起,「領主大人!」做為第一線接待人員,他們必須熟記各位大人特徵。雖是第一次與艾諾絲兒見面,也是一眼就認出來人。
克雷爾往前站了一步表明來意,想見負責風鈞璨的醫官。
接待員困擾的神情一閃而過,克雷爾與艾諾絲兒都沒漏掉這個表情。雖然他們立刻開始連繫對方,艾諾絲兒只覺得心頭火被點了起來。
前頭的大人看來還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接待員抱持著「這位大人或許比較好相處」的僥倖心態怠慢了起來。
找到負責風鈞璨的那位醫官時已經過去很久,對方還是與同僚一邊聊天一邊回來問診室的。
接待員立刻拉住醫官,還被對方擺了擺手表示待會再談。
克雷爾再替醫官點了一根蠟,不管怠慢的是接待員還是醫官。他能肯定這醫官會被艾諾絲兒電下一層皮。
「奴家還是頭回被這般怠慢。克雷爾,隨奴家去找管事的。」
「是。」
不曉得自己大難臨頭的醫官沒怎麼在乎這對離開的男女,倒是接待員瑟瑟發抖地聯繫起負責人的助理。
這間醫館屬於聯合高塔管轄,管事的還是聯合高塔的人。艾諾絲兒混到傳奇法師,與聯合高塔高層不會不熟。甚至,醫館管事的年輕時還受過艾諾絲兒的幫忙。
一聽到她想見自己,立刻發信給艾諾絲兒表示他隨後就到。
傳奇法師正在執行聯合高塔派給自己的小任務,他把後續事情先交代給徒弟處理,自己已經衝到附近城鎮的傳送陣前掏錢。
艾諾絲兒接到信紙不久,威爾森已經衝進辦公室。
「大人!」他一臉風塵僕僕的狼狽樣。
「你先緩緩。」艾諾絲兒的怒氣平了些,「奴家要見黎安卓‧道格拉斯的負責人。」
「是!」威爾森轉頭交代助理,小心翼翼地說道:「魔導師道格拉斯是聯合高塔特別交代要重點看護的對象,負責他的醫官是我們醫館裡最好的。」
「架子應該也是最大的。」艾諾絲兒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
威爾森頓時身上一股惡寒。
克雷爾這回同時替醫官與威爾森各點一根蠟。
女娃兒的雙眸變成暗紅色,瞳孔如爬蟲般倒豎。
他未成功化龍,卻成功引來遠古巨龍的關注。
「不。」巴提姆直接捏碎風鈞璨的頭骨。阻絕阿爾卡巴的降臨。被禁錮的骨骸巨龍發出長吟,巴提姆的挑釁勾起阿爾卡巴的殺意。封印因遠古巨龍的介入而失效。原是紅龍族的龍身上點起幽幽螢火。龍威與死氣夾雜帶起龐大的威壓,斜陽島嶼的空間震盪不已。
骨骸巨龍降臨時,周圍空間崩毀。阿爾卡巴撕裂虛空而來。以他男性的真身。
「朕的半身還真能幹,紅龍神都能勾搭。」
「放開智慧之女。」
「找智慧聖女就夠了,這可是朕贏得博奕的籌碼。再說,朕也不想當你的智慧之女。」巴提姆勾起惡意的笑,「或你想當魔王后?」
「廢話少說。」阿爾卡巴舉起手來,骨骸巨龍衝向巴提姆的方向。男人卻一點害怕的神情也沒有,他狂妄地笑了起來,「即便是神,你這條蜥蜴動到法則的棋子也是要死!」因為道格拉斯而誤動風鈞璨,才被重傷逃來這修養。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他與風鈞璨都是法則的棋子!
阿爾卡巴渾然不懼,他的右臂化為刀劍、左臂化為盾牆。橫劈而將巴提姆的左手斬下。預想的懲罰並未降臨在阿爾卡巴身上。
遠古巨龍對他勾起嘴角,要比鑽漏洞。巴提姆與他這個蒼老龍族相比是比不起的。
「放下智慧之女。」阿爾卡巴平舉著劍,直指對方。
向日早在巴提姆左臂被砍就自己動了起來,骨骸巨龍與魔王使徒打得難分難捨。
「朕寧願殺死他再等下一個半身誕生,也不會將他交給你。」
「找死!」阿爾卡巴迎了上去,巴提姆則掐斷風鈞璨的頸子,隨手將他一拋便與阿爾卡巴過起招來。
他不斷對巴提姆造成傷害,卻刻意避開他的要害以規避法則干預。
風鈞璨已經失去意識,蔓延出一片血泊。
尚未恢復完全的巴提姆一直覺得自己游刃有餘,保留著元素之力與言靈並沒認真以待。當他發覺自己不該輕敵時,阿爾卡巴已在他身上刻好封印魔陣。
法則規定,不可更改本質與存在、不可直取要害、不可毀壞靈魂之光。阿爾卡巴一樣也沒有犯。法則可沒禁止封印這個舉動,否則當年的大賢者巴洛克不可能將巴提姆的身體分割並加以封印上千年。
「混蛋!」巴提姆雙眼暴出,死死盯著開始封印他的阿爾卡巴。見狀,向日想上前阻止卻被骨骸巨龍毫無空隙地阻礙。
「原話返歸於你,小蟲。」阿爾卡巴將封印完成,巴提姆的軀體因此灰飛煙滅,只剩粉塵飄灑。
巴提姆倒了,收拾向日便是小菜一疊。骨骸巨龍盤旋於空中,阿爾卡巴抱起風鈞璨逐漸失溫的身軀,先是撿查他的龍鱗是否脫落。風鈞璨死去便意味著他倆的契約消滅。同樣地,他因契約而轉置到風鈞璨身上的部位也會脫落。
鱗片還穩穩地長在小妮子臉上,他鬆了口氣。
「託你看顧智慧之女。」阿爾卡巴只能治好風鈞璨被捏碎的頭骨。其餘再治,只怕法則要罰他。
骨骸巨龍長吟一聲停了下來,在風鈞璨身旁空地趴下。靜靜守著他與埃德加,目送阿爾卡巴離去。
遠古巨龍回到古龍界後不久,第二批聯合高塔的支援抵達。兩名魔導士被直接擊斃,兩名魔導師躺在血泊中生死不明。一旁守著本該被鎮壓的亡靈生物,聯合高塔派來的搜救員傻了一半。
之後,風鈞璨意識悠悠轉醒。只見自己穿著陌生繁複的服裝躺在石床上頭,他的身旁沒有人,倒是見到一條青色的龍停在門口。那條龍看來對他非常好奇,見到風鈞璨起身便湊了過去。
「這是哪裡?」他渾身難受僵硬,印象停留在上回與巴提姆的對峙上。
「古龍界。」
第一眼,風鈞璨其實想問突然插嘴的男子身分為何。話要出口之前,他想起這個帶著單邊鏡片的男人是哪位。最後關頭又將話語吞回。
「父親!」
太好了。風鈞璨想起自己成為智慧之女這件事情。
看來他因為掛掉而達成冥婚的主要條件,現在不用擔心童養媳的問題。現在要擔心的是他好像變成人家……不不不,龍家的後媽!
「蘭斯洛特,你先到天衛那替父親拿點東西。」阿爾卡巴不給他太多胡思亂想的機會,直接將青龍支到外頭。
風鈞璨還在腦補他與遠古巨龍的一家三口婚後生活,阿爾卡巴已經在石床旁的椅子坐下。
「首先,你尚未死。」
風鈞璨掏了掏耳朵,「咦?」
「巴提姆未將你完全殺死,本座將他封印時仍有一息尚存。」
「不是!阿爾你什麼時候學得王國通用語?」
「……」遠古巨龍內心開始懷疑方才智慧之女那聲『咦?』不是為了他沒死,而是自己學了王國通用語這件事情。
這到底算心理素質過硬還是腦子少根筋?
「咳,你與半身目前處於勢均力敵境地。你的肉體受到重創,暫時無法連結意識;他則被本座封印,短期無有可能掙脫封印。」阿爾卡巴限制自己別在往下想,繼續說道。
因智慧之女的靈魂契約,法則判定風鈞璨能合法進入古龍界。
若肉體無法與意識連結,不受意識操縱的軀體便難以復原。失去肉體醞養的精神將逐漸劣化最後崩塌。屆時風鈞璨的傷養好也無用,徒具軀殼也只是方便巴提姆罷了。阿爾卡巴索性將風鈞璨的意識拉扯至古龍界養護,再說,古龍界居民本就偏少。靈氣與元素之力非常濃郁,對意識的醞養也有極大好處。
風鈞璨是第三日的午間醒來。古龍界兩日相當於世界三個月,他不可能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意識這麼久,倒是阿爾卡巴明白與他說道:「你已經昏迷超過四個月。意識醒來便意味著肉體的傷勢恢復泰半。本座送你回去。」
「那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毫無呼喚阿爾卡巴之後的記憶。
「自己看吧。」男人將畫面投映在牆面之上,那是他自己的記憶。
與黑龍神對弈一半被打斷開始,至他將巴提姆封印之後。還有後來將風鈞璨的精神帶來的事情。
女孩一臉困惑地問,「這麼看來不過三天左右吧?」
「古龍界與世界時間流逝的速度並不相同。」
「看得見我現在的情況嗎?肉體。」
「當然。」
牆上的畫面迅速變換,最後停在一間冷色調的房間之中。房間的地面繪製巨大的魔方陣,四周設置碩大的魔力礦石。陣眼中心是一張床。上頭躺著胸口以上都包裹著繃帶的人,想也知道那是風鈞璨自己。
「阿爾,我的頭被捏碎了對吧?」風鈞璨盤腿撐著臉,扭頭問道。
「本座治好泰半。」
「我的階啊--」金髮蘿莉用力抓了頭髮。
「階?」
「是啊!就是魔導師的進修課程!」風鈞璨苦著臉,「時間都過去一半了。」下意識當一年十二個月的穿越者一臉痛苦,「這跟選了必修課卻到期中考前從沒上過課有什麼不一樣?」
「一年有二十五個月。」阿爾卡巴不愧遠古巨龍,一句話突破盲點。
「欸?一年要這麼久喔?」
「是。」
「太好了,看起來我還有機會完成階!」風鈞璨握起拳頭。
「肯定可以。」
鏡頭倒流至聯合高塔第三批搜救員抵達時。因第二批魔導士回報有骨骸巨龍看守,第三批前來的人以大魔導士為主、兩名傳奇法師坐鎮。
前來營救的法師被骨骸巨龍判定為敵人,經過一番劇烈打鬥才將血泊中的兩人救出。
抱著孩子與少年的法師們衝進醫館,兩人皆剩下淺得難以察覺的呼吸。
已經止血的頸項可見俐落刀痕直攻氣管,十幾天逃命又斷糧的狀況下,他的身體異常虛弱。不過。與風鈞璨相比,埃德加的傷勢還算好的。
風鈞璨的小臉遍布龍鱗,額上浮現巨大的黑色印記寫著古龍語。醫館的醫療官畢竟不是研究員,內文破譯得非常勉強。
毫無懸念,這女孩吟誦禁咒。
忙碌的醫館因為兩個年輕的病人變得更加忙碌,一群人撥給埃德加,研究少年這條命救不救得回、另一群精通禁咒的醫療官則是研究禁咒反噬可能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聯合高塔兩名重點培育對象重創,造成這件事的守衛因此受到嚴懲。
被永久放逐法師公會,並將他的魔力海完全破壞。
埃德加恢復意識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他虛弱地在病床上躺了許久。除了導師大人與一些關係比較友好的大人曾來探望過他,埃德加不見其他訪客。
他被向日擊中前發生什麼事情他已經記不清楚,聯合高塔曾來關切誤傳斜陽島嶼後他與風鈞璨的情況。埃德加從他倆在傳送陣前遭人為難,閃避骨骸巨龍、躲避魔物追擊的過程他都能平順說出。到了鈴草與巴提姆現身後,他卻發覺自己的記憶片段且胡亂拼湊。
埃德加顛三倒四地將那時的事情說出,甚至請求聯合高塔對他使用精神控制術。可惜什麼真相也拼湊不出來。
他問道風鈞璨的情況還好不,聯合高塔派來的連繫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還是埃德加能夠下床了才知道那沒要命的傢伙竟然在那之後使用禁咒,將自己整個人都賭了出去。
聯合高塔對他評斷還需靜養兩個月才可以離開醫館,能自由在醫館走動的埃德加不知什麼時候養成每天要到風鈞璨病房前轉一圈的習慣。
第五個月,風鈞璨終於茫然地張開雙眼。
他的腦子很鈍,鈍得無法靈活思考。久臥的身體僵硬麻木,他連彎曲手指的力氣也提不起來。
阿爾卡巴送到離開前曾與他說過。召喚遠古巨龍的緣故,那時釋出的龍威已根植在他體內造成龍化的狀況。清醒後只要將龍威凝練聚集在他的鱗片上,龍威造成的龍化就能解除。
禁咒返噬的代價他倒是不用擔心,畢竟最後阿爾卡巴自己把需要的剩餘力量都填上。法則不會有任何懲罰的動作。
想起這件事情的風鈞璨開始嘗試將龍威凝練。卻發現阿爾卡巴講得輕巧簡單,做起來卻毫無頭緒。
他莫名其妙地試了很久,龍鱗卻從臉部開始往身上擴散。
宅男餡囧到不行,難不成他是捆廢柴?
龍鱗擴散這件事情在醫館引起不小的騷動。
沒人有辦法遏止風鈞璨的龍鱗擴散除了風鈞璨本人,他每試一次「如何凝煉龍威到龍鱗上」身上的龍鱗就會繼續擴大占有範圍。
一直沒有轉機,直到聽說風鈞璨發生意外匆忙自地精的國度趕回的艾諾絲兒與克雷爾來到。
艾諾絲兒才靠近病房的範圍就開始龍化,索性展開扇子遮住自己開始龍化的半張臉先行離開。她已經聽負責人員說過,會造成這樣的根本原因是風鈞璨使用禁咒。看來那肯定是龍族的禁咒。她暗暗想道。
克雷爾畢竟是黑龍族的少主,這點龍威還不能影響他分毫。艾諾絲兒讓他進去看看風鈞璨的狀況,他也就聽話地去了。
病床上坐著雙手雙腳遭到束縛的小女孩,他正抱著胸口氣鼓鼓地鼓著臉。
「黎黎。」克雷爾敲了門板兩下。
風鈞璨扭頭一看來人,若不是他手腳被綁著都要衝下床緊抱對方哭喊「救救我!」
「克雷爾救命。」風鈞璨這下臉也不鼓了,他洩氣地雙手一攤:「阿爾說:將龍威凝練聚集在他的鱗片上,龍威造成的龍化就能解除。」風鈞璨指了指頰上的鱗片,繼續道,「但我不會。」
克雷爾嘴角抽了兩下。
阿爾?阿爾不會是那個遠古巨龍阿爾卡巴‧迪涅斯奧洛特吧?
「你怎麼被人這麼綁著?」克雷爾無言地替他將手腳的束縛解開。
「怕我變成龍發狂吧?」風鈞璨如此揣測道。
「笑話。」克雷爾將布條丟進垃圾桶,「這種布條可以擋住發狂的龍麼?」
風鈞璨認真地回答:「不說發狂的龍,我放個火球術就全部燒光了。」他只是想表達自己的誠意,畢竟這布條又不是將他牢牢綁成大字形,分毫自由也沒有。
「克雷爾教我。」雙手獲得自由,風鈞璨使勁搖著黑龍的手。
「閉上眼,感受那位大人的鱗片。」克雷爾拿他沒辦法,再說,在場估計除了他以外也沒別的人能教他。
「哦。」風鈞璨聽話地閉上雙眼。
很抽象奇妙的感覺,只是感受,他卻好像透過那片龍鱗看到古龍界。
「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風鈞璨感應了老半天遲遲等不到克雷爾下步指示,誰知道他就讓他睜開眼睛了。
女孩一臉懵逼。
「然後呢?」
「然後?」克雷爾疑惑地反問。
「凝鍊呢?」風鈞璨皺起眉頭,「最重要的還沒……?」說化過程他無意瞥到自己的手背。本來長著紅色龍鱗的右手已經恢復本來的模樣。
「那就是凝練。注視著遠古巨龍,並將龍威歸還。」
「這過程好像偷窺狂啊……」風鈞璨對著克雷爾的神情有些嚴肅。
黑龍辛苦地憋下想要吐槽的衝動。
困擾多時的龍化問題因克雷爾來到而解決,黑龍簡單問了風鈞璨在斜陽島嶼的情況便先行離去。風鈞璨下意識隱瞞巴提姆的存在,只說他倆碰到一對身份應該是主僕的陌生人。那個主人身負重傷,在斜陽島嶼養傷。他與埃德加被魔物追擊越逃越深,最後遇上那兩個人。他們似乎是那主人復原的特效藥來著,於是僕人對他與埃德加動手。他們不是對手,最後他想起阿爾卡巴叮囑過:有危險立刻呼喚他。才用了禁咒。
那之後他便昏了過去,再醒來已經是最近。
女娃兒話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過,克雷爾是少數明白他智慧之女身分的人。既然風鈞璨敢把阿爾卡巴搬出來,黑龍對他有所懷疑也信了幾分。遠古巨龍會特別照看自己的伴侶,眼前的小女娃不可能明知龍神在看還拿他當扯謊的題材。
克雷爾的思維很正常合理,不正常的是看來一切正常的風鈞璨。
風鈞璨的龍威消散,艾諾絲兒的龍化狀況也跟著減緩。克雷爾找到艾諾絲兒時她已經恢復正常的模樣。
「黎黎情況還好嗎?」她關心地問道。
克雷爾點點頭,開始斟酌用詞。「他的說詞與亞拜耳的徒弟一致,起始的確是守衛的問題,將他們傳送至斜陽島嶼,並將入口設置在骨骸巨龍的禁錮點上。再來,因為骨骸巨龍的緣故,黎黎他們逃出一段後便碰上居住在斜陽島嶼的魔物。起初情況還好,後續卻碰上元素稀薄的狀況,導至他們躲藏越來越困難。後來,他們碰上主從二人,推測是受到重創的魔族或者黑暗精靈,也可能是黑龍族。他們以斜陽島嶼的元素之力做為養傷的材料,導致元素稀薄不堪。發現孩子誤闖便打算吞噬孩子們為養料。」他停頓了會兒,繼續說道:「涅爾讓黎黎讀得東西太多太廣,也太雜。恐怕還包括禁咒的咒文。缺乏元素之力處要使用強大的魔法求自保,最好的方法便是以自己的魔力與生命為引使用禁咒。黎黎使用的禁咒是龍族體系,雖然成功卻獻祭不足導致龍威附著不散。沒什麼大不了的副作用。我已經教他驅散的法子。」
「奴家去看看黎黎。」艾諾絲兒沒怎麼懷疑克雷爾的說詞,只是不見風鈞璨她總覺得心神不寧。克雷爾諾了聲便跟了上去。
風鈞璨不在病房。克雷爾離開不久,私闖女孩病房的少年埃德加已經歸開風鈞璨的病房門。一大一小兩人乾瞪眼,空氣非常尷尬。埃德加開始思考自己沒有敲門就闖進來不怎麼妥當時,風鈞璨已經跳下病床與他打招呼。
「你的身體還好吧?」回應風鈞璨的招呼後,埃德加關切地問道。
「還行,有點餓就是了。」
埃德加皺了眉:「我們去餐廳買點東西吃。」
「贊成!」風鈞璨歡呼一聲,快樂地跟了上去。
兩人後腳剛走,艾諾絲兒與克雷爾前腳就到。
病房地面與天花板誇張地繪著巨大的魔方陣,光是站在房門口都能令艾諾絲兒感到壓迫,何況是風鈞璨一直在裡頭待著。她還在床面上看見凌亂的布條。非常容易就能連想到作用為何。
艾諾絲兒心底不太舒服。她面色不顯,克雷爾卻已經察覺身旁的人不大對勁。
「克雷爾,隨奴家去趟問診室。」
「是。」黑龍已經在心中默默替醫官點蠟。
埃德加與風鈞璨的目的地在餐廳,艾諾絲兒與黑龍到了問診室自然見不到小妮子的身影。這並不影響艾諾絲兒發作。
以屏風相隔的問診室內非常忙碌,坐在屏風前的接待員一見艾諾絲兒便匆忙站起,「領主大人!」做為第一線接待人員,他們必須熟記各位大人特徵。雖是第一次與艾諾絲兒見面,也是一眼就認出來人。
克雷爾往前站了一步表明來意,想見負責風鈞璨的醫官。
接待員困擾的神情一閃而過,克雷爾與艾諾絲兒都沒漏掉這個表情。雖然他們立刻開始連繫對方,艾諾絲兒只覺得心頭火被點了起來。
前頭的大人看來還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接待員抱持著「這位大人或許比較好相處」的僥倖心態怠慢了起來。
找到負責風鈞璨的那位醫官時已經過去很久,對方還是與同僚一邊聊天一邊回來問診室的。
接待員立刻拉住醫官,還被對方擺了擺手表示待會再談。
克雷爾再替醫官點了一根蠟,不管怠慢的是接待員還是醫官。他能肯定這醫官會被艾諾絲兒電下一層皮。
「奴家還是頭回被這般怠慢。克雷爾,隨奴家去找管事的。」
「是。」
不曉得自己大難臨頭的醫官沒怎麼在乎這對離開的男女,倒是接待員瑟瑟發抖地聯繫起負責人的助理。
這間醫館屬於聯合高塔管轄,管事的還是聯合高塔的人。艾諾絲兒混到傳奇法師,與聯合高塔高層不會不熟。甚至,醫館管事的年輕時還受過艾諾絲兒的幫忙。
一聽到她想見自己,立刻發信給艾諾絲兒表示他隨後就到。
傳奇法師正在執行聯合高塔派給自己的小任務,他把後續事情先交代給徒弟處理,自己已經衝到附近城鎮的傳送陣前掏錢。
艾諾絲兒接到信紙不久,威爾森已經衝進辦公室。
「大人!」他一臉風塵僕僕的狼狽樣。
「你先緩緩。」艾諾絲兒的怒氣平了些,「奴家要見黎安卓‧道格拉斯的負責人。」
「是!」威爾森轉頭交代助理,小心翼翼地說道:「魔導師道格拉斯是聯合高塔特別交代要重點看護的對象,負責他的醫官是我們醫館裡最好的。」
「架子應該也是最大的。」艾諾絲兒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
威爾森頓時身上一股惡寒。
克雷爾這回同時替醫官與威爾森各點一根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