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臨覺得懷裡的紙袋很重。
準備離開辦公室前,陳檢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一副「我堵你很久了,終於被我抓到了吧!」的模樣,把紙袋往他懷裡塞。
「我老婆最近迷上做蛋糕,但是量太多了,我們家吃不完,幫忙解決一下。」
「我不吃甜食。」
「誰說給你吃了,你家那小妹妹不是很愛嗎?」
沒錯,淮九韶是挺喜歡甜食的,但這個量應該……要三餐都吃蛋糕才能解決吧?
他還想推拒,陳檢又換上一張「我就知道你又要拒絕了」的神情,對他說道,「我老婆做的蛋糕可好吃了,完全是外頭蛋糕店的水準。裡頭還有她做的果醬,抹吐司可好吃了。她特別用玻璃罐密封真空,不開罐冷藏還能保存一陣子。」
原來是有玻璃罐混在裡頭,難怪是這個重量。
他想。
墨鏡下鬆動的神情,陳檢知道眼前同僚已經被他說動。
「超好吃。」
他神情認真的豎起雙手拇指,畫面異常喜感但莫名地有公信力。
「是。」
把累贅,不,美食送走後,陳檢又講了兩句什麼蛋糕配什麼茶好,這才與長孫臨道別。
他趁著同僚往大門走時,從公事包中翻出平板電腦,在便籤上詳細記下男人剛講的話。
「她會開心吧?」
蓋上保護套的他喃喃自語,往前又走了幾步便按耐不住有些雀躍的小情緒,又找出平板電腦,在通訊軟體上喊了淮九韶。
-九韶。
等了一會也不見已讀,想著她或許在忙。
他收起平板,抱著紙袋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他特地繞了遠路,開到朋友開的店鋪選了陳檢與他推薦的幾款茶。
李煜替他整理茶葉時,問了一句,「你不是黑咖啡主義麼?」
「買給九韶的。」
「九韶?」
「沒事。」
「我不問了。」
李煜與他其實都不是多話的人,話題停在這就停了下來。
但他其實清楚,繼續問下去也無法從長孫臨嘴裡撬出什麼。
另外,這個男人有個厲害且有用的招數。
那便是在同一個話題煩了他,他會拒絕理會相關牽扯的一切人事物。
但要說他不好奇這「九韶」是何方神聖是不可能的。
看這反應估計是很在乎的人。
長孫臨這人很冷淡也很大愛,對方可能是他的兄弟姐妹、親人友人,當然也可能是愛人或者在乎的人……究竟是誰呢?
算了,時間到了自然會知道。
「回了,改日找你聚。」
「開車小心。」
他在櫃檯目送他走出。
長孫臨走出不久,迎面走來的男人一見他便問,「右眼,剛是丹雪來過嗎?你怎一臉我家女兒長大了的欣慰爹娘臉?」
「咳,有麼?」
「你這變臉速度太快,我剛可能幻覺。」
視角轉向走到外頭的長孫臨。
不知不覺買了瓶瓶罐罐的茶,李煜還給了他一袋分裝包,以及幾款他分裝出來推薦的茶葉。
他將手裡的東西往副駕駛座放,儼然有點小山的雛形。
「……」
好像有點多,他想。
若此刻是他自己要這些茶,這數量這銀子,他大約會退一半以上給李煜。
但這是要買給淮九韶的東西,長孫先生看了兩眼,想著「剛剛那個柑橘茶好像也不賴……」,關上車門走回他的駕駛座。
繫緊安全帶,排檔踩了油門。
他突然想起剛才發給淮九韶的信息。
平板螢幕中間,他發去的信息已經變成已讀狀態。
小小的兔子朝他揮手,問著「怎麼啦?」
「我買了點茶配蛋糕。」
已讀來得非常快,小小的兔子朝他豎起大拇指。
「九點半。」
淮九韶這麼回道。
現在時間是晚上八點五十多,從這兒開車回去,運氣好約半小時,運氣不好大略會堵車。
他一點搖擺也沒有,放下平板便催下油門。
九點半是一個滿抽象的時間點,淮九韶習慣早到。
簡言之,他必須提早五至十分鐘抵達自家門口。
一邊踩油門一邊盯著儀表板時速的長孫臨,內心的天平劇烈震盪。
白色的他一直拉扯他的良心,表示超速超速再超速。
黑色的他則對附近哪裡有測速相機,限速又是多少瞭若指掌,一路閃避照相的高速移動。
站在電梯前,他比正常的時候還早將近十五分鐘到家。
電梯門緩緩地開,樓上的先生正要往地下室的方向,倆人很快打了照面,「長孫檢,買麵包?」
「是。」
電梯門關上,他勉強按了樓層。
盯著半身鏡裡的自己,有點狼狽,連墨鏡也歪了不少,但沒法扶正。
長孫臨覺得懷裡的紙袋很重。
但等等淮九韶的笑容應該很甜,所以他想了想,只把懷裡的紙袋抱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