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用過晚餐時間,埃德加與風鈞璨各自回房。
不過太久,風鈞璨的門板被敲響。
「幹嘛?」小妮子拉開房門,只露出一顆頭。
「蒂露西絲聖銀的事情。」他皺起眉頭。
「就找唄。」有強大靠山的風鈞璨一點也不急。
「我不想讓其他人也攪進這混水中。任務卷軸卻會紀錄我們到底有沒有執行任務,假裝沒這件事情完全不管又不怎麼好。我想,乾脆你與大隊伍一塊走,我獨行去找東西。」
姑且不論找龍鱗晶這件事情究竟是埃德加擅長還是掛著風鈞璨名義的阿爾卡巴比較厲害,明天出發時埃德加要怎麼脫隊也是一種藝術。
眼前這傢伙打算一出發就與隊伍先吵一架,他自己再氣憤難平的離開。
風鈞璨怎麼看都覺得埃德加這招很鳥,「你別鬧,這只會讓隊伍氣氛不好。」
他扁了扁眼,露出一個鄙視紫髮魔導師的表情。
埃德加雙手環在胸前,露出你行你上的神情。
風鈞璨皺了眉,直接抓著埃德加袖口走到外頭。
「你想幹嘛?」
「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風鈞璨挑起一邊眉毛。
除了穆薩所有人都在大廳裏頭,風鈞璨與埃德加走出臥房他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來。
「明天測驗的事情我們很快討論一下吧。」女娃兒站在少年前方,打了個違和感滿點的響指。
與埃德加相比,風鈞璨太擅長打太極。他所糾結的問題被宅男餡以「我們接到加分題」這個說法搞定。
除了基本的生存十天以外,監督者另外發布加分題給各個小隊代表。雖然風鈞璨只說他倆接到任務,眾人卻已經心中腦補完剩下劇情。
灰燼山脈本是紅龍的領地,空間崩塌之後似乎是將整片區域的火都聚集在那個地方。這樣一片火元素滿溢的區域嚴重排擠水元素存在。那而甚至不歸意義上的山脈,真要講它還比較傾向一片略高的平台區塊。存活在那兒的生物與金屬都擁有充沛的火元素,高溫下,魔導師要在那邊取得熟食是件相對困難的事情,當然,想在那邊獲取水也一樣困難。
風鈞璨講得冠冕堂皇,他與埃德加倆人去做加分題,其他人則專注於生存測試。
當然,魔導師層級的生存測試不會難到有生命危險。
事實上,天空高塔也有設置求救機制。真碰見緊急情況直接求救就是了。
第二小隊隊員非常配合,連連表示他們會照顧好自己,請隊長與副隊長倆人安心過他們的十日同居生活。
更正,安心去做加分題。他們不會給隊伍扯後腿。
埃德加看著眼前四人只差沒用筆寫上「祝隊長副隊長幸福快樂」的表情,認真思考起了明天一早跟大家吵一架就直接脫隊的情況,會不會比現在好一點。
這已經不是團隊和諧的問題了,現在的問題就是團隊太和諧。
隊友抱持著一些隊長們所沒有的明白導致他的清白一直受到威脅……再度被迫放棄自己清白的埃德加有些悶地想著。
後悔歸後悔,反正事實已定木已成舟。
結束討論後他們決定要養飽精神以迎接明天開始的生存測驗。大夥互道晚安便往自己房裡去,最後,大廳只剩下正在捲羊皮紙捲的風鈞璨與順便等他的埃德加。
「搞定了。」風鈞璨對埃德加豎起拇指。
「什麼?」埃德加跟著豎起拇指,一臉困惑。
「在我們家鄉,這是很棒的意思。」
躺在床上,風鈞璨睜著眼。
天花板上是月光透著窗簾打進的微光。他的耳畔傳來阿爾卡巴的嗓音。
「明日一切都準備完成了嗎?」
「理論上是吧。」
「快睡吧。」阿爾卡巴溫柔地說道。
「嗯,晚安。」風鈞璨闔上雙眼。
「晚安。」
隔天一早,風鈞璨都將自己打理好正要出房門時。埃德加的敲門聲才姍姍來遲響起。
其實今日埃德加來得還早了,本預想這門得敲很久才會開,應門會是個鳥窩頭蘿莉的他見著衣裝款款的風鈞璨,是有些愣。
「早。」風鈞璨精神很好地舉起手,「我們出發吧。」
「不跟其他人一塊走嗎?」
「反正也約好分開行動,留個字條應該還好吧?」
若他倆知道自家隊員看見字條後的「會心一笑」,估計這提議會胎死腹中。
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千金難買早知道。
離開宿舍直到踏進傳往灰燼山脈傳送陣前,風鈞璨沒再碰過自己隊友。
他本以為灰燼山脈的測驗會等所有人都到齊、整頓完畢才一起開始。
沒想到他才要過傳送陣便收到工作人員給出的羊皮紙,繪著簡陋的地圖還有幾行說明。
內容主要是各區域需特別注意的事項,還有一排倒計時。用精靈語寫著距離結束測驗的還有九天又九個點十四刻。
「現在就開始計時了嗎?」拿著羊皮紙的風鈞璨有點傻眼。
「是的,羊皮紙上頭有寫遇到緊急情況時該怎麼終止測驗與呼救的方法。另外,等到計時結束,羊皮紙會自行生成傳送陣將你們接回天空高塔,不必擔心與隊友走散的問題。」傳送陣前,守衛者熱心解釋道。
「我們明白了,謝謝。」埃德加與守備者行法師禮,風鈞璨跟著握拳往胸前送,倆人一前一後踏入傳送陣中。
滾燙的空氣在他倆離開傳送陣時迎面而來,風鈞璨毫無戒心地被第一個呼吸燙了一鼻子,連忙摀著臉蹲在地上。埃德加瞥他一眼又無聲嘆了口氣,才從儲物空間找藥出來給風鈞璨敷上。
「好燙啊……」他哭喪著臉:「我覺得自己的鼻子要著火了。」
「先用隔火咒。」少年揉著眉心,看風鈞璨那眼神像看著一份包袱。
風鈞璨一副哭嘰嘰貌念了精靈語的咒文。隔火咒作用之後,這才覺得自己的鼻子舒服些。
「話說回來,這是哪?」攤開地圖,風鈞璨問著身旁那也在想相同問題的少年。
埃德加望著風鈞璨那神情像在問他:我哪知道?
小妮子眨眨眼,一臉無辜的模樣。同時,耳畔傳來阿爾卡巴的嗓音:「你們現在在那個寫著紅苔高地那個地方。」
紅苔高地貫穿整張地圖,可以說是灰燼山脈最主要的地形。阿爾卡巴給出的提示只能讓風鈞璨確定自己並不是被傳到一個偏僻的小角落。畢竟臨走前守備者才告訴他,為了增加生存測驗的準確度,每個批次進入灰燼山脈的人最後抵達的座標都不太一樣。公平起見,落地座標都是隨機計算的。
「我們最有可能現在在紅苔高地上,灰燼山脈超過八成的區域都是紅苔高地組成。要被送到其他區域也不容易。」埃德加盯著地圖許久,最後做出這樣的結論。
「其他地區危險嗎?」風鈞璨這話問的是阿爾卡巴,四周無人的情況下,埃德加還當風鈞璨在問自己,沒好氣地答:「我哪知道。」
阿爾卡巴透過古龍界的觀景鏡看見埃德加的神情,微微拉起嘴角。克制住笑意後,男人緩緩說道:「地圖上的湧泉區,原本是用來療傷用的。那兒最有可能還有些龍鱗晶,不但安全度最高還最有可能達成你們的任務,推薦先到那去。再者是那五片山地,理論上那會棲息一些猛獸,或許也有些龍鱗晶在那。如果在湧泉區沒找到東西,再說往山地走的選項。最後,地火池與中間那個沒命名的凹槽都不要靠近,那裡長著很多多魯巴蒂。」
多魯巴蒂是一種非常喜歡火元素的植物,除此之外,多魯巴蒂也極為嗜血。為了獲取新鮮血液,他們會做簡單的思考,用於誘捕路過獵物。遠古巨龍為了鍛鍊後代,在各個隘口與飲水處佈下這些植物,用以增加古龍的訓練。
「埃德加,我們先到湧泉區去吧。」短暫思考後,風鈞璨發現自己的選擇不多。「那邊看起來比較近。」
「行。」他自己也是無頭蒼蠅一隻,風鈞璨提了這個建議,他便痛快地應了。
話雖如此,他倆拿著地圖卻完全無法與四周地形對上。這個迷失方向感的情況之下,埃德加說:「但我們不曉得該往哪個方向走。」
「往右。」阿爾卡巴說。
「往右。」風鈞璨接著道。
「那就往右吧。」沒什麼主意的埃德加跟著說道。「不過你怎麼找到是右邊?」
埃德加這問題問得非常巧妙,風鈞璨總不能直白地與他說:我也左右不分,但我有個非常強悍的外掛。
他們一路向右,還沒抵達阿爾卡巴說的湧泉區,倒是先碰上一群意料之外的人——第三小隊的副隊長,帕姆。她的臉上滿布不正常的潮紅,以她為首,後頭另外跟著三名第三小隊的隊員。
埃德加直覺狀況不對,雞婆蘿莉宅男餡卻已經飛奔過去。他連阻止的機會也沒有捉到。
佐伊與帕姆一直給人一種她倆形影不離的印象,現在只見帕姆臉色異常又與多數隊友出現在這裡。除了有鬼,埃德加給不出第二種結論。
「帕姆,妳還好嗎?」風鈞璨跑了過去,「你們隊走散了嗎?」
帕姆摀著肋骨的位置搖了搖頭,風鈞璨低頭一看,只見她的胸下有片衣服布料破開一片,手沒掩住的地方有著青紫發黑的痕跡。像是凍傷。只是,在這個毫無水元素存在的地方凍傷肌膚,怎麼看都是件離奇的事情。
「沒事,別管我。」她沒有片刻猶豫便將風鈞璨的好意推開,「我們走。」
好心被雷親的風鈞璨呆站在原地,一臉懵逼地扭頭望向身後的埃德加:「埃德加你怎麼這麼冷漠?」
「事實上她也不想你淌渾水。」
言之中肯連遠在古龍界的某龍也認同地點點頭。
「搞不好她的心靈正在呼喊我的救贖呀!」
風鈞璨那發言,埃德加無語的打量已經是最大的吐槽。
撇開這頭狀況外的倆人,走開一段距離的帕姆摀著傷口與她的隊員在一處岩洞前停下,她到抽一口冷氣發出「嘶」的聲音,靠著岩洞入口蹲了下來。
「霍威爾……」帕姆擰著眉,咬牙切齒地念著偷襲她那男人的名字,「可惡的霍威爾……」
與第一、四小隊對立的第二小隊反而沒受到霍威爾與卡洛琳的對付,畢竟他們唯一可作為突入點的薇是鐵板一塊。而第三小隊的銀系魔導師則完全是霍威爾的人。不僅是對他言聽計從,為此背叛自己朝夕相處小隊也在所不惜。
霍威爾與卡洛琳兵分兩路,各自在不同時間進入灰燼山脈並且搜索佐伊與帕姆的落點。霍威爾那群人的運氣不錯,或者說佐伊的運氣太背了。她才剛落地便被霍威爾撞個正著,站在她身旁的銀系魔導師立刻以魔法道具將佐伊制伏在地上。
見狀,帕姆上前就要搭救。沒想到霍威爾動作更快。
他觸發儲存於右手戒指的魔力,一口氣將所有魔力轉換為元素之力附著在帕姆身上。
霍威爾對於魔法的天賦普普,除了復合系魔法,由其是冰屬性。這一換便將所有魔力都換成一發冰凍千里。
所有的魔力都被灌進帕姆的肋間。
她勉強張開的元素護盾不能支撐太久,不過片刻便因為極端元素失衡而自動崩毀。雖勉強避開要害卻還是被擊中肋骨處。
她吐了幾口血,恨恨盯著霍威爾俊俏的臉龐。
少年斜斜一笑對她說道:「佐伊我要帶走,在生存測驗結束前,第四小隊會保護好妳家隊長的安全。只要妳答應我一件事情--雖然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叛徒!」帕姆恨得牙癢癢,死死盯著壓制佐伊的少女--她屬於第三小隊。
「何來叛徒之說?」霍威爾摟住少女腰際,「她本是我們陣營--銀系魔導師。」
「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霍威爾雙肩一聳:「妳保證不與第二小隊有任何瓜葛,第四小隊送你們這次測驗的兩個人頭分。划算吧?」
「妳沒有拒絕的餘地,否則我現在就把你們整隊都整殘。」
帕姆咬著牙,看著被壓制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佐伊以及站在後頭渾身僵硬的自家隊員。最後只能垂下眼簾,與霍威爾說:「我答應。」
「你曉得佐伊與帕姆她倆是親姐妹這件事情麼?」
湧泉區路上,風鈞璨一反常態地沉默。
帕姆與第三小隊離開之後,小妮子便再也沒與埃德加講過哪怕是一句話。
這很不尋常,安靜的氣氛很壓抑。他沒憋住,終究是起了一個新的話頭。
他的話題顯然引起風鈞璨的注意,女娃兒神色誇張:「親姐妹?她倆一點也不像。」
風鈞璨停下腳步,訝異的神情將眉毛挑得老高。
佐伊與帕姆倆人雖好,卻是性格互補的那類相處模式。再不說性格迥異,一般而言,每個人擅長的魔法屬性與自身家族息息相關,照理來說,同一對父母所生兒女,魔法天賦雖然有高有低,卻都會落在同一個屬性上頭。
她倆屬性迥異,佐伊擅長為風屬性魔法、又特別精通附加屬性操作。帕姆則與木系、以及大地屬性的法術有較好相性。
怎麼看也不像一戶人家出來的。
風鈞璨摸著下巴思索,從沒想過她倆同父異母或同母異父的可能。倒是埃德加比較敏銳地瞧見這樣盲點,思量片刻以後,他又決定不將這件往事告訴眼前的小妮子。
帕姆的全名是帕姆‧懷爾特‧金,而『金』這個舊姓已經殘滅。這本來是王城最顯赫的姓氏。
雖非最強那一脈貴族,聖寵卻曾經最盛。
他們曾是王的鷹犬,受皇族驅使暗地解決檯面下的問題;同時也是王的獵犬,追趕那些留著把柄還張狂飛揚的人們。
王的側重與偏寵容易讓人產生錯覺,總讓人覺著王族離不了他們、甚至帝王之流是靠著他們庇蔭才能坐擁王國版圖無後顧之憂。
完全沒有自己只是帝王手中那一條狗的自覺。
人的自大與愚蠢是特別容易招死的特質,特別是王打著捧殺的念頭時。
不曉得這太過容易的結黨只是裹著甜蜜的毒,金家當家不遺餘力地將有意謀反的貴族拉攏,同時進行清洗血統的動作。
雖然地位被稱為王族以下第一人也不為過,家族之中並未出過法師這件事情卻成家主心頭一塊永遠的結。
他的血脈比起法師更適合刺客,偏生刺客不是什麼高尚的職業。
為此,金氏的妾多了起來。那些家族曾出過法師的普通人家,只要還有年紀尚可生養的女兒,不論婚嫁與否都會被搶進那戶人家。家中地位稍高的女子,或許有機會混個與女主人地位相去不遠的待遇,至於背景沒什麼利用價值的女子就沒這麼好運了。
佐伊與帕姆的母親僅是家主的侍妾,她的家族謠傳曾有過大魔導師血統。
那不過是她的父母為了多詐些彩禮而捏造的說詞,那時她已經訂好了婚,要與村裡的劍士完婚。倆人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對方成為劍士、登記了冒險者存上一筆錢,正想著與她完婚那時,未婚妻就被貴族給搶了。還是婚禮舉辦前半個月的時間。
他無法與貴族抗衡,只能默默看著心上人被人搶走。
懷著佐伊的喜訊很快傳來,可惜她的法師天賦一般。不到完全無法與元素共鳴,算還有點使用魔法的可能。相較之下,她的體術天份高得驚人。比起法師,她更適合當個魔劍士。
「她的名字就取為佐伊。」他扭過頭,看著花瓶中用於安胎的佐伊萊克姆,這麼說道。
正如前頭所言,既然確認第一個孩子的素質頂多是個魔劍士。意味著多生第二個、第三個孩子,天賦也只是強弱不一的魔劍士罷了。
失去利用價值的妾至此被拋諸腦後,她的人生頓時清冷孤單了起來。鎮日繞著孩子打轉,不知不覺也是一年時光過去。而後,她的情人--那曾經的未婚夫託人關係成為這戶人家其中一名傭兵。負責保護西棟的人事物。
絕望而熄滅的火苗在倆人重逢後再度點燃,她沒想過自己又有了另一個男人的孩子,本以為自己將碰到難以承受的怒火。家主對這件事的反應卻反常地輕描淡寫。
許是金家的血脈太根深蒂固,那些新生的孩子全都是武人的素質。無一例外。
怕是家主也放棄了什麼。
十個月過去,她誕下另一個擁有「金」這個高貴姓氏,卻沒有這條血脈的孩子。
透過檢測,女嬰擁有絕佳的元素親和性。很有機會成為法師學徒。母憑子貴,這個因偷情而擁有的孩子諷刺地成為家族裡人人奉承的大小姐。
順著計劃行進,四歲的帕姆被送了出去。同時還有她的胞姐佐伊。
沒再有機會回家的姐妹倆並不曉得在她們被送走之後,母親立刻被父親肅清。他們所待的城鎮面對不貞的女子,最大的懲罰是亂棍打死。
離了兩個孩子,她的身分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妾。遭人亂棍打死掀不起什麼波瀾,頂多是有些議論她不貞潔的風言風語。
一口氣出了兩名法師學徒的金家頓時社會地位高出不少。
貴族為了鞏固地位,多半會將自家有天賦的孩子送給法師教導。只要族中出了一位法師,他們的地位與其餘貴族完全不能比較,不在同一個檔次上頭。
享受到這般虛榮,距離謀反發動又更近了一步。
他正等著王城緊密的防護出現空隙,同時,王也在座上支著臉。等待他麾下那條狗返頭咬自己一口的瞬間。
雖說歷代的王對這隻貴族異常信賴與寵愛,路爾摩斯卻無法給這個人足夠的信賴。雖然有點愧疚,但,鷹犬的工作已經交給三公主貝兒執行許久。那些埋藏在深處的骯髒事情,往日不曾髒過王族的手。現在卻因即將叛變的貴族而落到公主手上。
他雖是大王子,尚未自父王手裡接過王位。實際上,堆積如山的政事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被老爹推給自己。那時的王不過是具好看的架子。實際上做決定的人,早換為大王子與三公主倆人。
「要我被姓金的幹掉,妳要成為女王好好將王城帶領下去。」
路爾摩斯三番兩次對三公主貝兒這般說道,而公主總一臉嫌棄地對王子翻白眼。
饒是這樣充足的心理準備,實際碰上叛變時,大王子還是被現實骨感地坑了一把。
國王被公主好好地保護下來,大王子卻折了一條左腿。從此不良於行。
被逮個現行又謀反失敗那群人被奪了貴族的虛名。那些與金姓有所勾搭的家族被貶為平民、逐出領地。至於金姓族人則被烙上罪人的紋面,失去所有榮耀與驕傲被貶為罪人驅逐。
他們被改姓為穆爾藍洛,是「謀反者」的古文音譯。
保留著金姓的人,只剩下兩位;分別是「佐伊‧杜爾維塔‧金」與「帕姆‧懷爾特‧金」這對姐妹。
帕姆與佐伊同父異母的事情,早在這對姐妹前後完成視靈後便再也不是秘密。
她倆的屬性區別太大,佐伊一見便知是貴族家的血脈,畢竟那一位是王手下的刺客,擁有帶著敏捷屬性的風元素親和體質並不奇怪。帕姆原以為自己也會是風屬性的體質,沒想到卻是截然不同的防護屬性--木與土元素特別親近她。
那時,佐伊不過十一、二歲,帕姆年紀又更小。除了同門中剛收進來一個小男娃外,她倆是最小的法師學徒。比他們更大的同門都是二、三十歲的魔導師,大多剛經歷過階、卻還不到足夠獨立外出歷練或者接取任務,整天待在封閉的法師高塔中,一點小事都能勾起百分之兩百的注意。並且無限放大。
很快地,好事的人便由管道得知姐妹倆的母親在她們離家後被處死。死因沒說得明白,卻與不貞畫上等號。聯想很快來到帕姆身上,那時不到十歲的她受到整個派系的低階法師排擠。
雖有親姐的相挺,效果卻非常有限。這樣環境養成帕姆情緒不外放,且不輕易露出弱點的性格。她只信任佐伊與她倆的導師大人,其餘人與她再親近都還會有點防備。何況霍威爾對第三小隊的攻擊是基於對第二小隊的忌憚。面對罪魁禍首,就是風鈞璨對自己再和善,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拍開小女孩伸出的援手。
至此,一四同盟的隊伍算是完全確立。第三小隊因隊長被俘擄的緣故採取完全中立態度。雖然他們尚未發現第二小隊實際上被拆成隊長與隊員小隊,但這也是早晚的事情。
帕姆領著殘餘的隊員找到第一天的駐紮地點,靜靜佈置了起來。
待在安置好的簡便桌椅旁,她咬開治療藥劑的瓶塞,面無表情地望向球火池前後的山脈。
同一時間,臨著天色有變的當口,阿爾卡巴突然出聲提醒:「離開所有被植披覆蓋的區域,將近克昏……艾洛提拉將傾巢而出。」
「艾洛提拉?」風鈞璨困惑地停下腳步,埃德加走了老遠才發現小妮子沒跟上自己。
「怎麼了?」
「艾洛提拉是什麼東西?」為了寧寧偷偷拷貝他曾看過的書,擁有現代移動圖書館能力的宅男餡神情糾結地問著來人。
對比風鈞璨的掙扎,埃德加認輸的速度很快:「聽起來像龍語,怎麼了?」
「總之我們先離開腳下有苔癬的地方。」看來他家遠古巨龍也不曉得艾洛提拉怎樣翻譯,直接念了原文給自己。風鈞璨雙肩一聳,決定跳過這些糾結直接執行阿爾卡巴的提醒。
埃德加狐疑地看了風鈞璨一眼卻沒有多問,只是皺起眉御風飛起:「這一帶好像都是紅苔,我看看往哪個方向比較近。」為著火排擠其他元素的存在,發覺元素之力凝聚不住後,他立刻換了透支生命兌換魔力海的方式穩穩當當地升空。
畢竟,他沒有在空中沒飛穩最後摔成肉餅的興趣。
克昏其實是灰燼山脈的天光現象,相當於外頭黃昏之際,緊鄰著這個時段以後便是黑夜。艾諾提拉是這段日夜交際之時趁著略涼的地表外出覓食的魔物。牠們體型不過幼兔大小,長著利爪與硬毛、擁有強壯的下顎與三排尖銳的牙齒。
埃德加升空之際正值地表溫度下降至艾諾提拉的肌膚可耐的高溫極限,不過片刻,魔物自苔癬覆蓋的地表下鑽出。鐵灰一般的皮毛自高空向下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
埃德加不禁倒抽口冷氣。
來不及提醒,女娃兒腳邊的巢穴蜂擁出艾洛提拉。
前方不遠處的通道飛快竄出魔物,動作飛快地將宅男餡包圍。
還沒想過要跑便已經沒有退路。
埃德加與阿爾卡巴異口同聲:「御風。」
風鈞璨腦中一片空白,憑著這倆男子的嗓音提醒御風飛起。
可這還沒完,阿爾卡巴接著說道:「空中也不安全,往多魯巴蒂的方向去。」
「哪?」他與埃德加漂浮在空中,放眼望去一片焰色如火的紅苔、上頭是密密麻麻的艾洛提拉。別說他從沒見過的多魯巴蒂該往哪個方向找,他連紅苔的盡頭也見不到。
「隨意找個方向筆直地飛。」阿爾卡巴沉聲說道。
風鈞璨點點頭,正想與埃德加提起、後者卻雙手按著他的肩,「聽著,地上的魔物是囓灰獸。他們沒有雙眼、取而代之有非常靈敏的嗅覺。他們狡猾且殘暴,我不曉得這兒有沒有會飛的亞種,總之,安全起見。你等等往這個方向飛、而我往反方向,全速前進直到離開紅苔區。明白嗎?」少年神情慎重,風鈞璨卻擰起眉頭。
「走散了要怎麼會合?」小妮子雙手還著前胸。
「現在還想怎麼會合?」埃德加嘆了口氣,「現在先想,我們怎麼樣能夠逃過被囓灰獸吃掉的命運。」
「天空高塔不會讓我們被吃掉的。」風鈞璨翻了一顆白眼。
「即使如此,也會失去第一次考核的資格。」埃德加板著嗓子。
「行,你說服我了。」從沒想過失去資格這個可能的風鈞璨嘆了口氣。
他還想說什麼,埃德加卻冷不防推了他一把:「行了,快走!果然有飛行型,快走!」
自地面飛出帶著翅膀,渾身長著利牙的艾洛提拉。風鈞璨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埃德加已經御風飛出老遠,感受到空間裡那細微的波動,才出巢的那批魔物朝著少年方向飛去。
風鈞璨對著埃德加離去的反方向,「阿爾,直直往前嗎?」出發前,不忘詢問作弊器移動方向。
遠古巨龍沉吟片刻,給他指了另外一個方向:「往這吧,順邊找找龍鱗晶。」
「好。」小妮子加快轉化生命力的速度,朝著阿爾卡巴指引的方向衝去。
同時,他身後也跟著一大群飛行型艾洛提拉。
隨著他飛行速度越快,身後的魔物越多。
至此,第二小隊的隊長組也被出巢的魔獸打散。
「幹嘛?」小妮子拉開房門,只露出一顆頭。
「蒂露西絲聖銀的事情。」他皺起眉頭。
「就找唄。」有強大靠山的風鈞璨一點也不急。
「我不想讓其他人也攪進這混水中。任務卷軸卻會紀錄我們到底有沒有執行任務,假裝沒這件事情完全不管又不怎麼好。我想,乾脆你與大隊伍一塊走,我獨行去找東西。」
姑且不論找龍鱗晶這件事情究竟是埃德加擅長還是掛著風鈞璨名義的阿爾卡巴比較厲害,明天出發時埃德加要怎麼脫隊也是一種藝術。
眼前這傢伙打算一出發就與隊伍先吵一架,他自己再氣憤難平的離開。
風鈞璨怎麼看都覺得埃德加這招很鳥,「你別鬧,這只會讓隊伍氣氛不好。」
他扁了扁眼,露出一個鄙視紫髮魔導師的表情。
埃德加雙手環在胸前,露出你行你上的神情。
風鈞璨皺了眉,直接抓著埃德加袖口走到外頭。
「你想幹嘛?」
「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風鈞璨挑起一邊眉毛。
除了穆薩所有人都在大廳裏頭,風鈞璨與埃德加走出臥房他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來。
「明天測驗的事情我們很快討論一下吧。」女娃兒站在少年前方,打了個違和感滿點的響指。
與埃德加相比,風鈞璨太擅長打太極。他所糾結的問題被宅男餡以「我們接到加分題」這個說法搞定。
除了基本的生存十天以外,監督者另外發布加分題給各個小隊代表。雖然風鈞璨只說他倆接到任務,眾人卻已經心中腦補完剩下劇情。
灰燼山脈本是紅龍的領地,空間崩塌之後似乎是將整片區域的火都聚集在那個地方。這樣一片火元素滿溢的區域嚴重排擠水元素存在。那而甚至不歸意義上的山脈,真要講它還比較傾向一片略高的平台區塊。存活在那兒的生物與金屬都擁有充沛的火元素,高溫下,魔導師要在那邊取得熟食是件相對困難的事情,當然,想在那邊獲取水也一樣困難。
風鈞璨講得冠冕堂皇,他與埃德加倆人去做加分題,其他人則專注於生存測試。
當然,魔導師層級的生存測試不會難到有生命危險。
事實上,天空高塔也有設置求救機制。真碰見緊急情況直接求救就是了。
第二小隊隊員非常配合,連連表示他們會照顧好自己,請隊長與副隊長倆人安心過他們的十日同居生活。
更正,安心去做加分題。他們不會給隊伍扯後腿。
埃德加看著眼前四人只差沒用筆寫上「祝隊長副隊長幸福快樂」的表情,認真思考起了明天一早跟大家吵一架就直接脫隊的情況,會不會比現在好一點。
這已經不是團隊和諧的問題了,現在的問題就是團隊太和諧。
隊友抱持著一些隊長們所沒有的明白導致他的清白一直受到威脅……再度被迫放棄自己清白的埃德加有些悶地想著。
後悔歸後悔,反正事實已定木已成舟。
結束討論後他們決定要養飽精神以迎接明天開始的生存測驗。大夥互道晚安便往自己房裡去,最後,大廳只剩下正在捲羊皮紙捲的風鈞璨與順便等他的埃德加。
「搞定了。」風鈞璨對埃德加豎起拇指。
「什麼?」埃德加跟著豎起拇指,一臉困惑。
「在我們家鄉,這是很棒的意思。」
躺在床上,風鈞璨睜著眼。
天花板上是月光透著窗簾打進的微光。他的耳畔傳來阿爾卡巴的嗓音。
「明日一切都準備完成了嗎?」
「理論上是吧。」
「快睡吧。」阿爾卡巴溫柔地說道。
「嗯,晚安。」風鈞璨闔上雙眼。
「晚安。」
隔天一早,風鈞璨都將自己打理好正要出房門時。埃德加的敲門聲才姍姍來遲響起。
其實今日埃德加來得還早了,本預想這門得敲很久才會開,應門會是個鳥窩頭蘿莉的他見著衣裝款款的風鈞璨,是有些愣。
「早。」風鈞璨精神很好地舉起手,「我們出發吧。」
「不跟其他人一塊走嗎?」
「反正也約好分開行動,留個字條應該還好吧?」
若他倆知道自家隊員看見字條後的「會心一笑」,估計這提議會胎死腹中。
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千金難買早知道。
離開宿舍直到踏進傳往灰燼山脈傳送陣前,風鈞璨沒再碰過自己隊友。
他本以為灰燼山脈的測驗會等所有人都到齊、整頓完畢才一起開始。
沒想到他才要過傳送陣便收到工作人員給出的羊皮紙,繪著簡陋的地圖還有幾行說明。
內容主要是各區域需特別注意的事項,還有一排倒計時。用精靈語寫著距離結束測驗的還有九天又九個點十四刻。
「現在就開始計時了嗎?」拿著羊皮紙的風鈞璨有點傻眼。
「是的,羊皮紙上頭有寫遇到緊急情況時該怎麼終止測驗與呼救的方法。另外,等到計時結束,羊皮紙會自行生成傳送陣將你們接回天空高塔,不必擔心與隊友走散的問題。」傳送陣前,守衛者熱心解釋道。
「我們明白了,謝謝。」埃德加與守備者行法師禮,風鈞璨跟著握拳往胸前送,倆人一前一後踏入傳送陣中。
滾燙的空氣在他倆離開傳送陣時迎面而來,風鈞璨毫無戒心地被第一個呼吸燙了一鼻子,連忙摀著臉蹲在地上。埃德加瞥他一眼又無聲嘆了口氣,才從儲物空間找藥出來給風鈞璨敷上。
「好燙啊……」他哭喪著臉:「我覺得自己的鼻子要著火了。」
「先用隔火咒。」少年揉著眉心,看風鈞璨那眼神像看著一份包袱。
風鈞璨一副哭嘰嘰貌念了精靈語的咒文。隔火咒作用之後,這才覺得自己的鼻子舒服些。
「話說回來,這是哪?」攤開地圖,風鈞璨問著身旁那也在想相同問題的少年。
埃德加望著風鈞璨那神情像在問他:我哪知道?
小妮子眨眨眼,一臉無辜的模樣。同時,耳畔傳來阿爾卡巴的嗓音:「你們現在在那個寫著紅苔高地那個地方。」
紅苔高地貫穿整張地圖,可以說是灰燼山脈最主要的地形。阿爾卡巴給出的提示只能讓風鈞璨確定自己並不是被傳到一個偏僻的小角落。畢竟臨走前守備者才告訴他,為了增加生存測驗的準確度,每個批次進入灰燼山脈的人最後抵達的座標都不太一樣。公平起見,落地座標都是隨機計算的。
「我們最有可能現在在紅苔高地上,灰燼山脈超過八成的區域都是紅苔高地組成。要被送到其他區域也不容易。」埃德加盯著地圖許久,最後做出這樣的結論。
「其他地區危險嗎?」風鈞璨這話問的是阿爾卡巴,四周無人的情況下,埃德加還當風鈞璨在問自己,沒好氣地答:「我哪知道。」
阿爾卡巴透過古龍界的觀景鏡看見埃德加的神情,微微拉起嘴角。克制住笑意後,男人緩緩說道:「地圖上的湧泉區,原本是用來療傷用的。那兒最有可能還有些龍鱗晶,不但安全度最高還最有可能達成你們的任務,推薦先到那去。再者是那五片山地,理論上那會棲息一些猛獸,或許也有些龍鱗晶在那。如果在湧泉區沒找到東西,再說往山地走的選項。最後,地火池與中間那個沒命名的凹槽都不要靠近,那裡長著很多多魯巴蒂。」
多魯巴蒂是一種非常喜歡火元素的植物,除此之外,多魯巴蒂也極為嗜血。為了獲取新鮮血液,他們會做簡單的思考,用於誘捕路過獵物。遠古巨龍為了鍛鍊後代,在各個隘口與飲水處佈下這些植物,用以增加古龍的訓練。
「埃德加,我們先到湧泉區去吧。」短暫思考後,風鈞璨發現自己的選擇不多。「那邊看起來比較近。」
「行。」他自己也是無頭蒼蠅一隻,風鈞璨提了這個建議,他便痛快地應了。
話雖如此,他倆拿著地圖卻完全無法與四周地形對上。這個迷失方向感的情況之下,埃德加說:「但我們不曉得該往哪個方向走。」
「往右。」阿爾卡巴說。
「往右。」風鈞璨接著道。
「那就往右吧。」沒什麼主意的埃德加跟著說道。「不過你怎麼找到是右邊?」
埃德加這問題問得非常巧妙,風鈞璨總不能直白地與他說:我也左右不分,但我有個非常強悍的外掛。
他們一路向右,還沒抵達阿爾卡巴說的湧泉區,倒是先碰上一群意料之外的人——第三小隊的副隊長,帕姆。她的臉上滿布不正常的潮紅,以她為首,後頭另外跟著三名第三小隊的隊員。
埃德加直覺狀況不對,雞婆蘿莉宅男餡卻已經飛奔過去。他連阻止的機會也沒有捉到。
佐伊與帕姆一直給人一種她倆形影不離的印象,現在只見帕姆臉色異常又與多數隊友出現在這裡。除了有鬼,埃德加給不出第二種結論。
「帕姆,妳還好嗎?」風鈞璨跑了過去,「你們隊走散了嗎?」
帕姆摀著肋骨的位置搖了搖頭,風鈞璨低頭一看,只見她的胸下有片衣服布料破開一片,手沒掩住的地方有著青紫發黑的痕跡。像是凍傷。只是,在這個毫無水元素存在的地方凍傷肌膚,怎麼看都是件離奇的事情。
「沒事,別管我。」她沒有片刻猶豫便將風鈞璨的好意推開,「我們走。」
好心被雷親的風鈞璨呆站在原地,一臉懵逼地扭頭望向身後的埃德加:「埃德加你怎麼這麼冷漠?」
「事實上她也不想你淌渾水。」
言之中肯連遠在古龍界的某龍也認同地點點頭。
「搞不好她的心靈正在呼喊我的救贖呀!」
風鈞璨那發言,埃德加無語的打量已經是最大的吐槽。
撇開這頭狀況外的倆人,走開一段距離的帕姆摀著傷口與她的隊員在一處岩洞前停下,她到抽一口冷氣發出「嘶」的聲音,靠著岩洞入口蹲了下來。
「霍威爾……」帕姆擰著眉,咬牙切齒地念著偷襲她那男人的名字,「可惡的霍威爾……」
與第一、四小隊對立的第二小隊反而沒受到霍威爾與卡洛琳的對付,畢竟他們唯一可作為突入點的薇是鐵板一塊。而第三小隊的銀系魔導師則完全是霍威爾的人。不僅是對他言聽計從,為此背叛自己朝夕相處小隊也在所不惜。
霍威爾與卡洛琳兵分兩路,各自在不同時間進入灰燼山脈並且搜索佐伊與帕姆的落點。霍威爾那群人的運氣不錯,或者說佐伊的運氣太背了。她才剛落地便被霍威爾撞個正著,站在她身旁的銀系魔導師立刻以魔法道具將佐伊制伏在地上。
見狀,帕姆上前就要搭救。沒想到霍威爾動作更快。
他觸發儲存於右手戒指的魔力,一口氣將所有魔力轉換為元素之力附著在帕姆身上。
霍威爾對於魔法的天賦普普,除了復合系魔法,由其是冰屬性。這一換便將所有魔力都換成一發冰凍千里。
所有的魔力都被灌進帕姆的肋間。
她勉強張開的元素護盾不能支撐太久,不過片刻便因為極端元素失衡而自動崩毀。雖勉強避開要害卻還是被擊中肋骨處。
她吐了幾口血,恨恨盯著霍威爾俊俏的臉龐。
少年斜斜一笑對她說道:「佐伊我要帶走,在生存測驗結束前,第四小隊會保護好妳家隊長的安全。只要妳答應我一件事情--雖然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叛徒!」帕姆恨得牙癢癢,死死盯著壓制佐伊的少女--她屬於第三小隊。
「何來叛徒之說?」霍威爾摟住少女腰際,「她本是我們陣營--銀系魔導師。」
「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霍威爾雙肩一聳:「妳保證不與第二小隊有任何瓜葛,第四小隊送你們這次測驗的兩個人頭分。划算吧?」
「妳沒有拒絕的餘地,否則我現在就把你們整隊都整殘。」
帕姆咬著牙,看著被壓制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佐伊以及站在後頭渾身僵硬的自家隊員。最後只能垂下眼簾,與霍威爾說:「我答應。」
「你曉得佐伊與帕姆她倆是親姐妹這件事情麼?」
湧泉區路上,風鈞璨一反常態地沉默。
帕姆與第三小隊離開之後,小妮子便再也沒與埃德加講過哪怕是一句話。
這很不尋常,安靜的氣氛很壓抑。他沒憋住,終究是起了一個新的話頭。
他的話題顯然引起風鈞璨的注意,女娃兒神色誇張:「親姐妹?她倆一點也不像。」
風鈞璨停下腳步,訝異的神情將眉毛挑得老高。
佐伊與帕姆倆人雖好,卻是性格互補的那類相處模式。再不說性格迥異,一般而言,每個人擅長的魔法屬性與自身家族息息相關,照理來說,同一對父母所生兒女,魔法天賦雖然有高有低,卻都會落在同一個屬性上頭。
她倆屬性迥異,佐伊擅長為風屬性魔法、又特別精通附加屬性操作。帕姆則與木系、以及大地屬性的法術有較好相性。
怎麼看也不像一戶人家出來的。
風鈞璨摸著下巴思索,從沒想過她倆同父異母或同母異父的可能。倒是埃德加比較敏銳地瞧見這樣盲點,思量片刻以後,他又決定不將這件往事告訴眼前的小妮子。
帕姆的全名是帕姆‧懷爾特‧金,而『金』這個舊姓已經殘滅。這本來是王城最顯赫的姓氏。
雖非最強那一脈貴族,聖寵卻曾經最盛。
他們曾是王的鷹犬,受皇族驅使暗地解決檯面下的問題;同時也是王的獵犬,追趕那些留著把柄還張狂飛揚的人們。
王的側重與偏寵容易讓人產生錯覺,總讓人覺著王族離不了他們、甚至帝王之流是靠著他們庇蔭才能坐擁王國版圖無後顧之憂。
完全沒有自己只是帝王手中那一條狗的自覺。
人的自大與愚蠢是特別容易招死的特質,特別是王打著捧殺的念頭時。
不曉得這太過容易的結黨只是裹著甜蜜的毒,金家當家不遺餘力地將有意謀反的貴族拉攏,同時進行清洗血統的動作。
雖然地位被稱為王族以下第一人也不為過,家族之中並未出過法師這件事情卻成家主心頭一塊永遠的結。
他的血脈比起法師更適合刺客,偏生刺客不是什麼高尚的職業。
為此,金氏的妾多了起來。那些家族曾出過法師的普通人家,只要還有年紀尚可生養的女兒,不論婚嫁與否都會被搶進那戶人家。家中地位稍高的女子,或許有機會混個與女主人地位相去不遠的待遇,至於背景沒什麼利用價值的女子就沒這麼好運了。
佐伊與帕姆的母親僅是家主的侍妾,她的家族謠傳曾有過大魔導師血統。
那不過是她的父母為了多詐些彩禮而捏造的說詞,那時她已經訂好了婚,要與村裡的劍士完婚。倆人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對方成為劍士、登記了冒險者存上一筆錢,正想著與她完婚那時,未婚妻就被貴族給搶了。還是婚禮舉辦前半個月的時間。
他無法與貴族抗衡,只能默默看著心上人被人搶走。
懷著佐伊的喜訊很快傳來,可惜她的法師天賦一般。不到完全無法與元素共鳴,算還有點使用魔法的可能。相較之下,她的體術天份高得驚人。比起法師,她更適合當個魔劍士。
「她的名字就取為佐伊。」他扭過頭,看著花瓶中用於安胎的佐伊萊克姆,這麼說道。
正如前頭所言,既然確認第一個孩子的素質頂多是個魔劍士。意味著多生第二個、第三個孩子,天賦也只是強弱不一的魔劍士罷了。
失去利用價值的妾至此被拋諸腦後,她的人生頓時清冷孤單了起來。鎮日繞著孩子打轉,不知不覺也是一年時光過去。而後,她的情人--那曾經的未婚夫託人關係成為這戶人家其中一名傭兵。負責保護西棟的人事物。
絕望而熄滅的火苗在倆人重逢後再度點燃,她沒想過自己又有了另一個男人的孩子,本以為自己將碰到難以承受的怒火。家主對這件事的反應卻反常地輕描淡寫。
許是金家的血脈太根深蒂固,那些新生的孩子全都是武人的素質。無一例外。
怕是家主也放棄了什麼。
十個月過去,她誕下另一個擁有「金」這個高貴姓氏,卻沒有這條血脈的孩子。
透過檢測,女嬰擁有絕佳的元素親和性。很有機會成為法師學徒。母憑子貴,這個因偷情而擁有的孩子諷刺地成為家族裡人人奉承的大小姐。
順著計劃行進,四歲的帕姆被送了出去。同時還有她的胞姐佐伊。
沒再有機會回家的姐妹倆並不曉得在她們被送走之後,母親立刻被父親肅清。他們所待的城鎮面對不貞的女子,最大的懲罰是亂棍打死。
離了兩個孩子,她的身分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妾。遭人亂棍打死掀不起什麼波瀾,頂多是有些議論她不貞潔的風言風語。
一口氣出了兩名法師學徒的金家頓時社會地位高出不少。
貴族為了鞏固地位,多半會將自家有天賦的孩子送給法師教導。只要族中出了一位法師,他們的地位與其餘貴族完全不能比較,不在同一個檔次上頭。
享受到這般虛榮,距離謀反發動又更近了一步。
他正等著王城緊密的防護出現空隙,同時,王也在座上支著臉。等待他麾下那條狗返頭咬自己一口的瞬間。
雖說歷代的王對這隻貴族異常信賴與寵愛,路爾摩斯卻無法給這個人足夠的信賴。雖然有點愧疚,但,鷹犬的工作已經交給三公主貝兒執行許久。那些埋藏在深處的骯髒事情,往日不曾髒過王族的手。現在卻因即將叛變的貴族而落到公主手上。
他雖是大王子,尚未自父王手裡接過王位。實際上,堆積如山的政事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被老爹推給自己。那時的王不過是具好看的架子。實際上做決定的人,早換為大王子與三公主倆人。
「要我被姓金的幹掉,妳要成為女王好好將王城帶領下去。」
路爾摩斯三番兩次對三公主貝兒這般說道,而公主總一臉嫌棄地對王子翻白眼。
饒是這樣充足的心理準備,實際碰上叛變時,大王子還是被現實骨感地坑了一把。
國王被公主好好地保護下來,大王子卻折了一條左腿。從此不良於行。
被逮個現行又謀反失敗那群人被奪了貴族的虛名。那些與金姓有所勾搭的家族被貶為平民、逐出領地。至於金姓族人則被烙上罪人的紋面,失去所有榮耀與驕傲被貶為罪人驅逐。
他們被改姓為穆爾藍洛,是「謀反者」的古文音譯。
保留著金姓的人,只剩下兩位;分別是「佐伊‧杜爾維塔‧金」與「帕姆‧懷爾特‧金」這對姐妹。
帕姆與佐伊同父異母的事情,早在這對姐妹前後完成視靈後便再也不是秘密。
她倆的屬性區別太大,佐伊一見便知是貴族家的血脈,畢竟那一位是王手下的刺客,擁有帶著敏捷屬性的風元素親和體質並不奇怪。帕姆原以為自己也會是風屬性的體質,沒想到卻是截然不同的防護屬性--木與土元素特別親近她。
那時,佐伊不過十一、二歲,帕姆年紀又更小。除了同門中剛收進來一個小男娃外,她倆是最小的法師學徒。比他們更大的同門都是二、三十歲的魔導師,大多剛經歷過階、卻還不到足夠獨立外出歷練或者接取任務,整天待在封閉的法師高塔中,一點小事都能勾起百分之兩百的注意。並且無限放大。
很快地,好事的人便由管道得知姐妹倆的母親在她們離家後被處死。死因沒說得明白,卻與不貞畫上等號。聯想很快來到帕姆身上,那時不到十歲的她受到整個派系的低階法師排擠。
雖有親姐的相挺,效果卻非常有限。這樣環境養成帕姆情緒不外放,且不輕易露出弱點的性格。她只信任佐伊與她倆的導師大人,其餘人與她再親近都還會有點防備。何況霍威爾對第三小隊的攻擊是基於對第二小隊的忌憚。面對罪魁禍首,就是風鈞璨對自己再和善,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拍開小女孩伸出的援手。
至此,一四同盟的隊伍算是完全確立。第三小隊因隊長被俘擄的緣故採取完全中立態度。雖然他們尚未發現第二小隊實際上被拆成隊長與隊員小隊,但這也是早晚的事情。
帕姆領著殘餘的隊員找到第一天的駐紮地點,靜靜佈置了起來。
待在安置好的簡便桌椅旁,她咬開治療藥劑的瓶塞,面無表情地望向球火池前後的山脈。
同一時間,臨著天色有變的當口,阿爾卡巴突然出聲提醒:「離開所有被植披覆蓋的區域,將近克昏……艾洛提拉將傾巢而出。」
「艾洛提拉?」風鈞璨困惑地停下腳步,埃德加走了老遠才發現小妮子沒跟上自己。
「怎麼了?」
「艾洛提拉是什麼東西?」為了寧寧偷偷拷貝他曾看過的書,擁有現代移動圖書館能力的宅男餡神情糾結地問著來人。
對比風鈞璨的掙扎,埃德加認輸的速度很快:「聽起來像龍語,怎麼了?」
「總之我們先離開腳下有苔癬的地方。」看來他家遠古巨龍也不曉得艾洛提拉怎樣翻譯,直接念了原文給自己。風鈞璨雙肩一聳,決定跳過這些糾結直接執行阿爾卡巴的提醒。
埃德加狐疑地看了風鈞璨一眼卻沒有多問,只是皺起眉御風飛起:「這一帶好像都是紅苔,我看看往哪個方向比較近。」為著火排擠其他元素的存在,發覺元素之力凝聚不住後,他立刻換了透支生命兌換魔力海的方式穩穩當當地升空。
畢竟,他沒有在空中沒飛穩最後摔成肉餅的興趣。
克昏其實是灰燼山脈的天光現象,相當於外頭黃昏之際,緊鄰著這個時段以後便是黑夜。艾諾提拉是這段日夜交際之時趁著略涼的地表外出覓食的魔物。牠們體型不過幼兔大小,長著利爪與硬毛、擁有強壯的下顎與三排尖銳的牙齒。
埃德加升空之際正值地表溫度下降至艾諾提拉的肌膚可耐的高溫極限,不過片刻,魔物自苔癬覆蓋的地表下鑽出。鐵灰一般的皮毛自高空向下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
埃德加不禁倒抽口冷氣。
來不及提醒,女娃兒腳邊的巢穴蜂擁出艾洛提拉。
前方不遠處的通道飛快竄出魔物,動作飛快地將宅男餡包圍。
還沒想過要跑便已經沒有退路。
埃德加與阿爾卡巴異口同聲:「御風。」
風鈞璨腦中一片空白,憑著這倆男子的嗓音提醒御風飛起。
可這還沒完,阿爾卡巴接著說道:「空中也不安全,往多魯巴蒂的方向去。」
「哪?」他與埃德加漂浮在空中,放眼望去一片焰色如火的紅苔、上頭是密密麻麻的艾洛提拉。別說他從沒見過的多魯巴蒂該往哪個方向找,他連紅苔的盡頭也見不到。
「隨意找個方向筆直地飛。」阿爾卡巴沉聲說道。
風鈞璨點點頭,正想與埃德加提起、後者卻雙手按著他的肩,「聽著,地上的魔物是囓灰獸。他們沒有雙眼、取而代之有非常靈敏的嗅覺。他們狡猾且殘暴,我不曉得這兒有沒有會飛的亞種,總之,安全起見。你等等往這個方向飛、而我往反方向,全速前進直到離開紅苔區。明白嗎?」少年神情慎重,風鈞璨卻擰起眉頭。
「走散了要怎麼會合?」小妮子雙手還著前胸。
「現在還想怎麼會合?」埃德加嘆了口氣,「現在先想,我們怎麼樣能夠逃過被囓灰獸吃掉的命運。」
「天空高塔不會讓我們被吃掉的。」風鈞璨翻了一顆白眼。
「即使如此,也會失去第一次考核的資格。」埃德加板著嗓子。
「行,你說服我了。」從沒想過失去資格這個可能的風鈞璨嘆了口氣。
他還想說什麼,埃德加卻冷不防推了他一把:「行了,快走!果然有飛行型,快走!」
自地面飛出帶著翅膀,渾身長著利牙的艾洛提拉。風鈞璨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埃德加已經御風飛出老遠,感受到空間裡那細微的波動,才出巢的那批魔物朝著少年方向飛去。
風鈞璨對著埃德加離去的反方向,「阿爾,直直往前嗎?」出發前,不忘詢問作弊器移動方向。
遠古巨龍沉吟片刻,給他指了另外一個方向:「往這吧,順邊找找龍鱗晶。」
「好。」小妮子加快轉化生命力的速度,朝著阿爾卡巴指引的方向衝去。
同時,他身後也跟著一大群飛行型艾洛提拉。
隨著他飛行速度越快,身後的魔物越多。
至此,第二小隊的隊長組也被出巢的魔獸打散。